所以从这里再往回走,就定是那个地牢无疑。
这个地方,我从未跟任何人说起过;哪怕是非红,每每看我梦魇,他也只是单纯地以为是父亲的死刺激我所致——不曾想此次落难,我竟要同并不熟识的昔言分享这个地狱。
这可真是……
“到了,”我在一丛藤蔓前停下脚步,“就是这里。”
昔言皱眉,面上极不自然,身形似乎还抖了抖,看着我良久竟是无话。
我大奇,这厮居然害怕藤蔓?我玩心大起,便忍不住逗他,“跳下去是一间地牢,这里绝对隐秘,除了我再没有人知道。”
他更加慌乱,我心情大好,遂变本加厉道:“这可是我们能找到的唯一一个藏身之处了!”
就见他一怔,隐忍良久,最终还是咬牙挪开藤蔓,与我道:“将军大人,请。”
我既讶异又好笑,初见时面对我的刀都岿然不动的昔言,怎的见了这不知名的藤蔓就怕得这样?被他这一打岔,我竟连“重回故地”的那一丝害怕和犹豫都没了,当即就心情大好地跳了下去——毕竟,这一路的出逃算是如了他的意,我早就看他心情大好的样子不顺眼了,能让他也吃一次瘪,我其实很解气。
“记得把藤蔓恢复原状!”我故意叮嘱道。
因了出口的藤蔓好歹有些缝隙,所以还是有些月光得以洒进来,我借着这难得的光四下一看,发现这里和五年前我被抓来时并没什么两样——没来得及丢弃的刑具、生锈的铁栏、地上斑驳的黑红血迹、以及大大小小的动物尸骨……总之,除了破败了许多之外,它还是那么可怖。
不过,这也已经足够让我看出这里被废弃了,而且废弃得很匆忙,不然,这些用珍贵材料做成的刑具、坚固的铁栏、还有得天独厚的隐秘位置,无论当年的幕后黑手是谁,这地牢都对他大有用处,若非外力相逼,想来他是绝舍不得就这样废弃的。
我向前几步,生锈的铁栏在细碎的月光下隐隐泛着让人不舒服的光,五年过去,再亲眼看到这地方,依然能叫我不寒而栗。
可是,是什么让这幕后之人放弃了这处地牢呢?或者说,是谁呢?我暗自思索却毫无头绪,不过无论是谁,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将这个疑问暂时揣好,决心查出此人身份之后便寻他联手。
我被折磨三日的血泪,以及这间接导致父亲死去的仇恨,我统统都要讨回来!!
沙沙……
“来了,你好慢,”应当是昔言来了,于是我叮嘱他,“你先在这里待着吧,我去找京都巡卫营里我的人,想办法弄两张路引。”
沙沙沙——
我等着昔言应声,可是四下里一片静寂,没有人回答,只有奇怪的声响在继续。
不!来的不是昔言!!我一回头,手中的刀本能地出鞘!可是我忘记了自己眼下内力全无,硬碰硬的后果,便是我被蛇尾狠狠地甩上了铁栏!!地面上还有碎裂的铁栏张牙舞爪地展示着锋利的断口,不得已我伸手一撑!喀喀!果然是腕骨断裂的声音!!
喘着粗气,剧烈的疼痛让我直冒泪花,但即便如此,我依然能看清攻击我的,是一条粗壮的大蛇!!
蛇!?怎么会有蛇!?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蛇!?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疼痛一层漫过一层,眼前一花,我似乎看见那蛇缠上了我的腰,就像五年前的那第三个夜晚,让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