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封疆派人来,木屋里一时却没人动弹。
若不是伤口疼,我真想当下就笑出声,看来封疆这厮的威严果真不如他爹,毕竟先皇当年一声令下,我面前的这两尊大佛还是会动一动的。
门外的胡啸倒甚是老实,他一脸急切瞪着木屋里尴尬的沉默,满脸的心急如焚,“爷爷——”
“行了!不就是圣上来消息了?”胡爷爷一巴掌将我拍倒在塌,又向老相国丢了句:“看好这死丫头,不许她下榻!”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凭林家人,即便那是老相国,可他一个没有丝毫武艺的老人家,能看得住我么?
谁知我的如意算盘打得太响,连门外的胡啸都一脸的心知肚明,于是下一瞬,我就看见胡爷爷去而复返,一根银针刷得扎进我的睡穴!我眼前一黑,极其利索地就没了意识!
其实胡爷爷,您是解甲归田做了刺客吧!
心中如此腹诽,于是我便果真梦到有人做了刺客,只是那人并非是胡爷爷,反而是昔言。
梦里的昔言蒙着脸,只露了一双清冷的眼在外头,那眼虽冷,却不像如今一样媚,而看他额头光洁如斯,似乎我梦到的这个他,也并不曾被谁毁了脸。
这还是我头一次梦到不是梦魇的梦,所以无怪我瞪大了眼仔细查看这梦里的一切,也无怪我好奇地跟上了昔言。
或许我一直都对他很好奇,毕竟他从来都那么神秘,尤其是在他承认他同非红关系匪浅之后,我便更好奇他们为何如今会反目成仇。
昔言的身影在暗夜里就如蹁跹的蝶,我咬牙跟上,心中不免有些嫉妒,为何在我自己的梦里,这厮的轻功还是比我要强!?
其实,从初见时我并未发现他身怀武艺来看,我就不难明白他的武艺在我之上了,否则,他不可能做到在我面前隐匿了武艺,还叫我这个将军一丝儿破绽都没发现!
我提气跟上,有些惊讶地发现即便是在梦里,我的伤口还是能感觉到痛,不过,比起梦魇里的无从反抗,眼前的这个梦简直就是天堂!我张开双臂环抱着夜风,竭力压制着自己想大笑出声的欲望,昔言可立就在前面的屋顶上,而我的武艺既然在他之下,自然就得好好屏气、隐匿身形才行。
昔言蹲了下来,我看他行动,似乎是要在此蹲守目标。
他停下的那个屋顶很高,暗夜里我打眼望去,高得倒像个阁楼形容的建筑。我藏身在这阁楼旁边的屋脊后,一心想看看昔言的目标究竟是哪个。
蹲守是个无聊的差事,我头一次能在梦里行动自如,自然一刻也闲不住,扭头看看身边,我打量起自己藏身的这个耳房房顶,唔,这个耳房的装饰还不错,就连房顶上的屋脊,都仔仔细细、毫无必要地设了八个屋脊兽,在如此的夜里瞧着,端的是凶神恶煞,无比辟邪。
可是这屋脊兽,我打量着它们,怎么看都觉得分外眼熟?
不知是不是伤口疼出了幻觉,恍惚里,我看到青树翠蔓,看到非红和昔言起了争执,还看到非红一把将一个小厮推下了阁楼!
怎么会!这不是在拢翠阁发生的事吗?难道这里……竟是拢翠阁!?
八尊屋脊兽瞪着我,我在它们的视线里抬头看向那阁楼似的建筑,果然就见那上面也凶神恶煞地立了十六尊!
没错!这里是拢翠阁没错!这些屋脊兽,都是非红在杀了小厮之后设的!那时他还说:“将军一向喜欢在拢翠阁瞧风景,多放些屋脊兽,辟邪又镇鬼。”我还笑他,笑他战场上早杀人不知凡几,怎么如今倒心有余悸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