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内的人松了一口气,幸亏没下车打人,要不然,被交警当场看见,怎么办?交警咋上班这早呢?估计是在前面过了早,到上班的执勤点路上,碰巧了。
这面包车里的人可不敢耽误,他们挂的是假牌照,可不能让警察细瞧。“我接个电话,你就来了,好好好,我马上走。”司机发动车子,向小巷子开走了。那交警,也把摩托挂上档,向大路开去,他扭头想再看一眼那个面包车,那面包车已经拐进小巷子,没影了。交警要赶到执勤点上班,顾不上那么多了。
而交警所不知道的是,冬子却因为他的出现,逃过了一次灾难。
但是,车内的矬子却不这样想,他反正是要逼走冬子的,决心已定。他给五哥打了个电话,想让五哥再帮一下忙。
五哥让四哥的人先回去,此事由他来处理。四哥给五哥说到:“莫乱搞,兄弟,在商场,莫动手。”
五哥笑到:“对个乡里伢,需要动手?骇都骇死他!”
冬子不知道刚才的危险,好像很自然地走到商场,进门时,还不忘多看了姨那商店一眼。那天在那歌厅门口,他第一次看到军子的样子,这样一个传奇人物,居然对一个中老年人如此客气,而接送这个中老年人的车子,现在在停在商场外面的停车场内,就是姨的车子。
冬子不知道,小简也注意这个女人很久了。当然,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简大致知道一个框架。后来经过一年多的时间,小简从冬子口中,知道了军子当时接待那个中老年男人的事情,也听到这个车子的故事。后来小简听混社会的人说,这个中老年男人,其实就是军子在部队时的领导,就是唐山人。
这个姨,也是唐山人,究竟她跟这个部队老领导是什么关系,没人说得清。但是,唐山厂家的代理权,这是指整个武汉市场的代理权,都在这个女人手里的。当然,这个姨之所以在青山这里办商店,主要是因为有军子罩着的原因。
冬子很正常地上班,脚不影响走路,连罗哥都没看出来。
“不是让你休息几天的嘛,今天又没什么生意,你何必来这早呢?”罗哥黄姐没给冬子带早餐,想让冬子睡个懒觉。
“在屋里反正也没什么事,来商店,踏实些。”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话,而小简刚从二楼下来,今天一开门,就接到一笔灯具生意,他马上准备出去送货,发现了冬子,因为罗哥在场,只是简单地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就出门了。
五哥的人是五哥亲自带来的,大约上午十点多,五哥就带着两个兄弟过来了。当然是青一色的大金链子黑衣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在道上混的。
五哥亲自出现在冬子的柜台,冬子就知道,因为昨天晚上的事了。五哥只是盯着冬子看,目光阴险狠毒,冬子都不敢直视。
冬子心想,麻烦了,给罗哥惹麻烦了。如此这般如何做生意呢?
罗哥看到事情不对,给对方递了烟,问到:“几位兄弟,你们这是来干么事呢?”罗哥也是混过江湖的,知道这些人,无事不来。
“跟你没关系,罗哥,我早就知道你姓罗了,你老婆姓黄对不对?跟你没关系,这个伢,我想好好看看。”五哥说话,眼神没有离开冬子。
罗哥知道事情不太好,估计与冬子有关。他过来,站到冬子前面,对五哥说到:“我这小兄弟有什么得罪老大的地方,跟我说,我先赔礼,好不好?”
“你要罩他?你罩得住?”对方反问罗哥,罗哥无话可讲。对方继续说到:“罗哥,你没惹我,我不惹你,但是,我今天就是想看看,这个伢的样子。免得他出门,我认不到。如果你想罩他,我就仔细看看你了。”
罗哥有点慌了。但是,看到那五哥带来的两个小兄弟,在他柜台前一左一右的,手里拿个装修工地常用的大板手,很凶恶的样子。
“罗哥,你是这条街上的人,不想跟你结仇,你也别让这小子跟你混了,你罩不住,你让他出来,我们几兄弟,找他有话说。嗯?”
这一声嗯,罗哥就知道,对方发狠了。在这商场这柜台,可不能摆这种摊子。他反问冬子:“冬子,你做了啥事?”
冬子知道自己是躲不过了,但自己不能给罗哥添麻烦。只得说到:“罗哥,你莫管,我自己的事。”
冬子问到:“大白天的,你想么样?”
“不么样,你总得要出这商场,你总得要回去睡觉,我有的是时间。”
此时,已经有些商户过来看热闹了,但又不敢离得太近。那两位拿板手的家伙,眼光太狠。但你说报警吧,这事又没现场打架斗殴,警察来了,最多驱赶一下。况且,惹了这种黑道的人,麻烦就会来断。
而罗哥此时的心情是复杂的,冬子的事,按理来说,应该由他来平,但是,他是个做生意的。如果自己因为冬子,跟这帮人结了仇,今后莫说再做生意了,恐怕挨黑打,也是有可能的。况且,对方已经知道自己姓什么哪里人,以后往哪里躲呢?此时,他就埋怨冬子在外面闯了祸,就不该把这种人引到店子里来。
对方说到冬子晚上睡觉的事。如果对方把自己的老店子砸到怎么办呢?如果冬子在自已老店子被打受伤,自己是不是还要出医疗费?毕竟冬子是个孤儿,没有亲人的。
此时,罗哥处于尴尬的境地。他既不能把冬子往外面推,也不能让黑道的人针对自己的店铺,他只是反复给别人递烟,别人也不接。
谁知道,对门的妈说话了:“小陈,你跟他们出去噻,你不出去,我们怎么做生意噻!”
这话浇得冬子心情冰凉,自己如此孤立无助之时,他把希望寄托在罗哥身上,而罗哥却根本没有搭救他的勇气。叔说了句最让人伤心的话:“这位大哥,这个小陈不是我们本地人,我们这一圈本地人都没惹你,你有事直接找他就行,好不好?”
本地人、外地人,冬子感受到了被抛弃的滋味。而此时,姨过来了,她走路从容,脚步款款,对五哥说到:“兄弟,人家一个小年轻,你留口饭给别人吧。”
五哥看了看这个女人,长得漂亮,但是外地口音。五哥还是有江湖经验的,对这种说不清来路的老板,不能蛮怼。“美女,这不关你事。”
谁知道,姨却并没有退缩的意思:“你把商场的生意搅了,咋不关我的事呢?”
五哥突然盯着这个女人,香水味让五哥有些不适应。“你真要管?”
“你说呢?”这女人根本没有让步的想法,这就让五哥很是奇怪。他在江湖的这些年,没见过这么硬的软刀子。五哥改主意了,决定碰一碰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如果自己软了,今后还怎么混?
他回头对罗哥说到:“你不罩他,有人罩,我只找罩他的人。”五哥一挥手,两位兄弟一起,就来到商场门口,在姨的店子门口站住了,像几个姿势不端的门神。
而冬子发现,因为自己的事,让姨一个女人惹了麻烦,这完全不是男人风格。要知道,整个一楼,人们都把他往外推,罗哥也没有一句硬话,亏得平时跟自己称兄弟。他的心都拨凉拨凉的。只有这个姨,一个外地的女人,居然为了自己,敢跟这帮子人硬刚。自己,就更不能跟人家添麻烦了。
出去就出去,有什么怕的,大不了挨打,我也是个男人。
他跨出柜台时,罗哥并没有阻止他。从此,冬子对罗哥的心,冷了。有一种誓死如归的感觉,在众人的目光下,冬子走了出来,向大门走去。而整个一楼的所有老板们,此时却鸦雀无声。
当时太阳正从外面向里射进来,冬子可以说是迎着阳光的方向前进的,长长的背景拉进了商场,被里面的灯光切断,仿佛是一个悲剧的预演。
而在商场背后的人看来,冬子的身影如此单薄,但他并没有发抖。冬子此时的心在发抖,没人救他没人关心他,除了正面迎过来的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