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焦的残肢犹如灰烬般退散,残留的骨骼就像是枯枝,孤零零地散落在地面上。
高台尽头的木门被推开,幽深的黑暗里吹来来荒野的冷风,腐朽的木材与粗糙的地面摩擦,嘎吱作响,令人牙酸,如同亡魂们凄迷的呻吟。
阔大的穹顶上,熏黄的琉璃灯虚弱无力地晃了几下,尔后坠落在地,观众席上的高台漆黑无光,唯剩一个幸存的男人发了疯地想要逃出这片黑暗。
他大口大口地粗喘着气,连跑带爬地蹬上淌满血迹的台阶,发狂地想要冲向门口的通道,冲进那片能够通向外面的黑暗,试图抓住那一缕仅存的生机。
但他未能如愿,那双熔岩般的巨手终究还是抓住了他,就像命运一样,死死地攥着他的身体,慢慢提起,食指和中指分别抵住他的上身和下身,拇指则紧紧地贴住他的腰间,炽热的温度就像是烧红的火炭。
然后,巨人扳动了指节,咔嚓一声响,他的脊柱就像枯枝般从中折断。
残忍的一刹那,飘忽的一瞬间,撕裂般的尖叫犹如熄灭的烟火般消逝。
场内一阵死寂,黑暗里空空荡荡,就连气流都停了下来,仿佛已然随同时间死去。
杀掉最后一位幸存者后,巨人缓缓地走回了竞技场的中央,踩过碎骨的残渣,还有那破灭的灯盏。
分明只是短短的一段路程,但它却走了很久很久,步履艰难而又沉重,依附在体表的岩块不停地龟裂、脱落,仿佛每走上一步路都要消耗大量的生命力。
它本就已经是死了的,本就不该拥有的生命力,也不该赢下这场比赛。但这个世界不能解释的事物终究太多,它到底还是拥有了这份力量,赢下了这场比赛。
等到它走到那个空荡荡的中央的时候,片刻之前的庞大身躯此刻已经只剩下一具枯干的骨架,静静地跪倒在地上,头颅朝向木门后的通道,仿佛在感谢这场恩赐的胜利。
空气里漂浮着灰尘,他的骨片仿佛风化的砂石,不停地细化,不停地析出,如灰脱落,最后变作一抔细软的黑沙。
等待琳赶来现场的时候,这座巨大的地下空间早已如同人去楼空一般,徒留下满地的余烬和玻璃渣,以及随处可见的争斗痕迹,无力地证明这里曾经有人存在过。
就在片刻之前。
她满脸煞白地观察四周,轻轻地、慢慢地、似乎生怕惊动未散的亡魂那般,小心地走进观众席间隔出的台阶。
她把眸子睁得大大的,不可置信地凝视着这个像是死掉了一样的竞技场。
沉闷的空气里依旧浮动着一股浓浓的烧焦味,以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可想而知,在这场不可预测的屠杀当中,有多少人被残忍地杀害,又有多少的血被抽出、蒸干,最后随同尸体被焚烧成灰。
大型屠杀现场,无数条活生生的生命甚至来不及逃跑,便被遮天般的烈火吞噬。
她到底还是来晚了。
在来到这里之前,她甚至不知道在这片市郊的荒废厂区里,竟然还会隐藏着这样一个地下竞技场。
失败,无法掩饰地失败,她失落地再次环顾四周,开始用想象力和观察力重演那一场杀戮的景象。
惊慌的人,混乱的对流,脚踩着脚,人叠着人,不停地推搡,不停地咒骂,空气中的温度越升越高,而狭小的出口却被一块巨大的山石堵住,他们哪里都逃不了,他们哪里都去不了,只能愤怒地,无能地,卑贱地,惊悚地冲向那块山石。51笔趣阁51suxi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