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萝卜皮不削萝卜皮,不削萝卜皮削萝卜皮”他扒拉着眉毛,就像个怨妇似的,继续闷闷地哼哼。
宁静祥和的早晨,学院建设在平坦广阔的土地之上,采光良好,柔和的阳光洒满青石堆砌的行人道,路边树影婆娑,早起的学生们站在光影闪烁的树荫底下,手上拿着一本不知名的书卷,对着阳光,对着天空,大声地吟诵着不知名的诗章。
甬道上同样不乏来往的行人,鸟儿静立在树枝丫杈上,嘀咕着轻语,有人骑着脚踏的二轮车匆匆忙忙地掠过,有人则迈着小跑,慢慢悠悠地欣赏着沿途的风景。
时间一如既往地前进,各样的人互不侵犯地做着各样的事,晴光大好,缓缓流动的空气里,仿佛沉浸着风的吐息。
空阔的广场上,聚集着一堆人,他们成行成列地排在一台老旧收音机的正对面,就像一群围绕着大锅的食人族,一台收音机被放置在一张石桌上,斑驳的外壳下发出荒腔走板般的歌声,就像他们开饭的锅。
他们随着歌声,成群结队地起舞,手臂齐刷刷地扬起,花枝招展地暴露在渐次明朗的阳光底下,活像在用餐之前高声欢呼着,手舞足蹈地祈祷的食人族。
新的一天好像就这样不知所以地开始了,万事万物都在遵循着他们原来的轨道继续前进着,唯有那个一边叨叨着削萝卜皮,一边又叨叨着不削萝卜皮的衰小孩例外。
周围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他孤零零地蹲在厨房的阶梯上,显得犹为的不搭,那一脸落寞的衰样,就像一块腌制在盐坑里的咸萝卜干,缺少水分,又老又硬,如果牙龈不好一点,怕是根本嚼不动。
“喂喂喂,小饭桶,你来这里是干什么吃的,”身后忽然有人说话,“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玩意儿,好好的一根大白萝卜条都叫你硬生削成了一条豆芽菜。”
“可怜的大白萝卜,”那个人说,“我说,小混蛋,刚来才没几天就不想干了,在这里等着被炒鱿鱼?”
小白愣了一下,扭过头,怔怔地看着那道声音的主人。
“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不用干活么?”那个人依旧不客气地说,“看哥也没用,哥的脸又没开花。”
“不干活就没饭吃的咯,只能蹲到街上,坐等着喝西北风呢。”
“哼哼,鬼叫你穷啊,顶硬上啦。”
那个人宛若一个发傻的神经病那样,站在小孩的后面,喋喋不休的说,一直在说。
“大海哥”小白颤着声开口,萝卜条豆芽菜失神地掉落在地上,骨碌地滚下了台阶,顺着甬道,一路滚了好远。
“咧咧,可不要哭,”那个人说,“用眼泪博取同情,才不是什么男子汉的所为。”
“真真正正的男子汉才不会需要什么同情的呢。”
“可是大海哥,”小白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他,“你不也一样在哭么?”
“哪有,白痴,”大海闭着眼笑,轻轻地抱住他,“只不过是今天的风有点儿大,一不小心就进了沙子,闪着了眼睛。”
“白痴!大海哥才是大白痴,大饭桶,大混蛋!”他闭着眼大喊,把脸紧紧地埋在大海的胸膛里,忍不住的眼泪到底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打湿少年的胸襟一片。
“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他早就知道了。耐看吧x
他才不是什么男子汉,也不想要当什么狗屁男子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