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二章(1 / 1)南国北望首页

回去的路上,遇到寻来的抚柳,朱清染将此事说给她听,她听完也是不解。  “宁夫人虽性子倨傲,但并不是登高踩低之辈,当日国公府落难,娘子生了大病,宁夫人还特意过府探望,按理说,该是对娘子念着旧情才对,至于娘子今日所说,奴婢。。。也是想不通。”  “是不是我无意间得罪过她?”  “那更不可能了。”抚柳说,“宁夫人少在京都,和娘子其实见得并不多,只不过因为三夫人和宁夫人的母亲年少曾有手帕之交,宁夫人曾来府里拜访过几次。娘子嫁人之后不常出门,那次生病,还是宁夫人首次上门呢。”  朱清染说,“照你这么说,我不但没有得罪她,反而还欠了她的人情呢。”  抚柳点点头,顿了一下,又道,“奴婢还听说。。。当日午门之后。。。是宁夫人派人收敛了府中等人的尸首。”  朱清染讶然,“宁彩和?”  抚柳点点头,“奴婢出府的那几日,隐隐听人这么说过,但具体如何,奴婢并不清楚。”  照这样说,宁彩和何止是对她不错,简直是大恩,只是,又为何今日突然这般冷淡。  朱清染想不通,便暂时丢开不提。     倒是陶斯人,踟蹰了半晌,抬头问她,“阿姐,那位小。。。”他顿了一下,才想出来一个贴切的称呼,“。。。贵人。。。真是男孩子吗?”  不怪陶斯人疑惑,那样一番样貌,却是个男孩子,是人都要半信半疑。  男生女相并不多见,更何况那样一副容貌,还着女装,宁彩和此人,倒不似一般的大家闺秀。     “自然是男孩子,不但如此,还出生武家,薛中行将军的独子,日后恐怕也是一方战将,斯哥儿莫因为他的样貌就小瞧了他。”  陶斯人忙摇头,“自然不会,昔年兰陵王便是有天人之姿,可照样决胜沙场,斯哥明白。”顿了顿又道,“只是他性子这般霸道。。。祖父曾说,武将性情暴虐,不利天下民生。。。”  “这些,都无关你我的事。”心怀慈爱也好,性情虐杀也好,这些都为时过早,天下民生的大事,他们既然已经跳出了那个圈子,也实在不必操这个心,专心过好自己的一日三餐就好。  “嗯。”陶斯人点点头。     三个人慢慢回了厢房,却不知一语成谶,十年之后,薛含章名扬四海,少年战将创下无数血腥,威风凛凛,几乎入魔。  那时候,他的身边也唯有这少时交恶的温和少年一路相随,才让他从魔道中脱出。     大悲寺宁彩和厢房。  白薇进来回话,“夫人,锦衣侯来访。”  “石长霂?”  “嗯,人正在院门口候着。”  “一个人?”  “是。”  “请他进来。”     宁彩和住的地方,正好在大悲寺的桃林深处,如今虽然桃花尽落,但院子里草木茵茵,别有一番精致。  石长霂轻裘缓带,周身气质如高山流水,让人一见忘我。院中洒扫的侍女皆慌的垂了脸,也红了脸。宁彩和站在门口,见了不禁好气也好笑,看着对面走过来的人,抬高了嗓音招呼,“侯爷公务繁忙,不知怎么会光临我这小小寒舍。”  石长霂停在她几步远,先垂首行了一礼,“宁夫人。”  宁彩和缓步下了台阶,走到他面前也回了一礼,“不敢,侯爷有礼了。”行完礼起了身,宁彩和伸手指了指外面,“侯爷来的不巧,我正想去外面走走,不知侯爷可否赏光?”  厢房人多嘴杂,他此番来谈的事也的确不适合在这里说,石长霂闻言颔首,“夫人相邀,是在下的荣幸,夫人请。”  宁彩和一笑,然后率先出了院门。     随侍的人留在了桃林外面,石长霂跟宁彩和向里走了几步,宁彩和先停了脚步。  “侯爷公务繁忙,该不会如我等闲人到寺院上香祈福的吧?”  石长霂道,“冒昧前来,的确是有一事想请教夫人。”  “侯爷请说。”  “听说夫人前日刚从大同回来?”  “我祖籍大同,不过是按惯例回乡祭祖罢了。怎么,侯爷难道不知道?”  石长霂却不接她的话,转而道,“那么夫人可知大同前几日发生了一件大事?”  说完目光望过来,少年侯爷的眼中并没有任何情绪,却隐隐带着逼人的锋芒。  但宁彩和毕竟不是寻常闺秀,微微一顿,便笑道,“我是个深闺妇人,外面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  仿佛知道他会这么说,石长霂并不追问。他朝前走了几步,看着远方的山,淡淡续道,“大同前几日走失了一个犯人,大同知州府当日就封闭了城门,来往人员车辆皆开箱检查,可是搜索了五日,却连个人影也没找到。最后排查存档,发现夫人恰巧也在那几日离开大同。”  说到这,石长霂抚了抚袖子,看着她又道,“夫人身份尊贵,听说离开的时候带走了几箱子特产,因是大同府衙亲自派人护送出城,所以并没有经过检查。”  宁彩和冷笑一声,“听侯爷的意思,是暗指我窝藏嫌犯?”她一双美目望过来,竟然是丝毫不让。  石长霂垂了垂眉眼,“在下只是循例来问,夫人何必动怒。”  “石长霂,休和我打这种官腔。”宁彩和拂袖,她原本就不是一般的闺秀,脾气在凤阳城是出了名的难惹,一朝动怒,横眉冷眼气势凌人,“我祖籍大同,人人皆知,每年此季都会回乡祭祖,离开的时候带了几箱子特产,难道还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就让你做这种猜想?私藏嫌犯---------”她说到这又冷笑一声,“你们神武营是为圣上办事,我不敢质疑圣上,可我离京省亲也是上达天听得了陛下首肯的,我一个深宅妇人胆小如鼠,夫君又不在身边,侯爷这番罪责恕我不敢受。”  武将戍边在外,家眷留京是自来的规矩,因钱阁老辅佐三代天子,如今年纪大了,禁不住舟车劳动,而他身边又只有一个外孙女,朝廷特意恩赦宁彩和可离京回乡祭祖,她说上达天听,石长霂的确不能说错。     “侯爷若是不信,我带回的特产还未开箱送人,侯爷尽管带人去我府中搜查,也免得侯爷疑心生暗鬼,真以为我钱家做了对不起社稷的事。”宁彩和笼着袖子,冷着脸继续道,“只是侯爷登门的时候,可千万别忘了带着陛下的圣旨来。”  薛中行将军贵为二品武将,神武营虽为天子近臣,也不能随意搜查朝廷戍边在外的将军的府宅。  说到这,宁彩和已经是撕破脸,石长霂听了这么半天,却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仍旧背着手,闲适安然的模样,目光仍然看着大悲寺的远山。  “夫人说了这么多,为何不问大同走失的犯人是谁?”  宁彩和哼了一声,“缉拿犯人是朝廷的事,我又何必操那个闲心。”  “原来夫人知道这是闲事?”  宁彩和双眼一眯,冷冷的看过来,石长霂侧着脸,仿佛感受不到她的目光,他的目光悠远,姿态闲淡。锦衣华服的天子近臣,声音永远带着一丝漫不经心,“闲事和家事,夫人这般聪明,自然知道闲事再重要,也永远比不上家事。”  “你什么意思?”  “夫人胸有韬略,是女中丈夫,行事自来便让我等男儿逊色,盼夫人莫要强求不应该之事。”  “是不是强求,是不是闲事,他人有他人的说法,我自有我的想法,侯爷多虑了。”  石长霂本打着她不知道所救之人的身份,只是一时善心,如今看来,她心中一清二楚,却这般决绝,石长霂一时也想不出对策,既然如此,再谈下去也没有必要。便躬身行礼,“夫人既这样说,石某晓得了。看来今日是石某叨扰夫人了,还请夫人不要怪罪。”  “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  “夫人慢走。”     宁彩和走了两步,想到什么又回头看了他一眼。  “侯爷可知朱家族亲在辽东遭了难?”  “官府邸报前几日送达,矿山崩塌,朱家族亲皆在山脚服役,未能幸免。”  “听说几乎全族尽灭?”  “还剩妇孺三人,稚子一人。”  宁彩和说,“不知朱家妹妹是否已知?”  石长霂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朱氏已是石家下堂妇,满城皆知,夫人何必多此一问。”  “不错不错,朱氏已被休出,是为弃妇,我的确不该问侯爷。”宁彩和致歉,“失礼了,还请侯爷莫怪。”  石长霂语气淡淡,“夫人严重了。”  宁彩和一笑,“刘家小姐蕙质兰心,与侯爷堪为良配,我想日后必定能夫妻一心,琴瑟和鸣。侯爷大婚之日,我必奉上厚礼。”  石长霂面色如常,宁彩和笑笑行了一礼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