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微亮,床边的铜铃便轻轻响了一声,含玥困倦的睁开眼,一扭头就对上薛凤潇一双睡眼惺忪的眸子,不过,显然薛世子早就醒了。
“你……我服侍你起来吧,一会儿还要去请安!”
声音轻轻的软软的,带了一点惬意的慵懒,与昨夜里胆如鼠的样子几乎判若两人,他也不想去深思女人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只压低了声音道,“记着让你的丫头把香灰收拾了,别让有心人捉住把柄!”
含玥眼睛一缩,脱口道,“你……知道啊?”
薛世子嘴角一动,心里暗自嘀咕,好歹他也是在燕云卫当差!这点伎俩他还看不上眼。他正要话,门外已有丫鬟叫门,“二爷,少夫人,时辰到了,该起了,刘妈妈人已在门外候着了!”
薛凤潇应了一声,又轻声交代含玥道,“刘妈妈是祖母身边的人!”着话有意无意的瞟了一眼摆在床头柜子上头的一只雕着同心结纹样的檀木匣子。
太夫人身边的人?那自然就是过来取元帕的,她昨晚睡得七荤八素的,还好薛凤潇记得!
含玥面上一红,嘴里忙道,“我知道了,你先去梳洗吧!”
她坐在那里一手紧抓着被角,努力掩饰着身上的不适,但一低头就看见自己衣襟下的皮肉上星星点点的痕迹,不禁微微恼怒起来,这个死子,下手这么重!
“奴婢给少夫人请安!”房门一开,就听一道老迈又喜气的声音响起,接着就见一个穿着暗红色夹袄裙子的老妇走到近前,“奴婢刘胜家的,给少夫人请安!”
含玥微微侧了身,只受了刘妈妈半礼,这种长辈跟前伺候的老人儿,脸面比她这样新进门的年轻主子还要大,含玥就是再不懂事也不敢受她的全礼。
旌蛉上前拿了装元帕的匣子交给刘妈妈,伸手虚扶着含玥,这一扶,含玥心里便起了一丝感激。
刘妈妈接了匣子,并不急着打开,只是慈和的笑道,“辰时就要去祠堂祭拜,还有前头的认亲礼,少夫人可要打起精神来,过了这半日再回来歇着不迟!”
“多谢妈妈指点!”
见含玥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不见多也不见少,赌恰到好处。刘妈妈点零头,这才一把拉过身后的一个青色衣裳的丫头。
对含玥笑道,“这丫头叫莲心,从前就是服侍二爷起居的,少夫人日后有事尽管安排她就是了!”
莲心挪着步走上前来,屈膝给含玥行了一礼,嘴里软语道,“奴婢莲心,见过少夫人!”
含玥点零头并不多话,只与刘妈妈寒暄,一时薛凤潇从净房出来,含玥便借着帮薛凤潇穿衣,避开了刘妈妈,也避开了莲心那双殷切的眸子。
拿起衣架子上挂着的一件暗红色绣金麒麟纹滚边锦衣,点着脚披在薛凤潇肩上,又绕到他身前,系上金线编织的纽子,虽然动作生疏,却慢条斯理的,让人看了赏音悦目。
莲心几番想要伸手,奈何旌蛉挡在前面,只咬着下唇在一旁看着。
薛凤潇见含玥的手指在他领口间忙碌,眼睛却不着痕迹的去看莲心,心里一时也有了几分清明。便伸手扶正了含玥的下巴,本是有意为之的举动,但目光触及到含玥那双剪水一般的眸子上,不由得也是一怔,心下就生出了几丝惊艳出来。
含玥被他看得不明所以,碍于人前又有些羞赧,热辣辣的脸颊一侧,躲开了薛凤潇的手指,眼睛却四下飘着不敢去看他。她脸上如此做作,心里却是一恼,自己这郎君瞧着冷得怕人,居然也会撩拨饶手段。
两人间的互动落在下人眼里又是另一重意思了,世子爷这么清冷的性子只一夜之间就被少夫人降服了,看不出面前这个柔弱可亲的新进少夫人还真有些手腕,刘妈妈略带深意的看了莲心一眼,便告罪下去了。
待含玥梳洗好了,换了一身大红的素雪绢束腰叠裙,外罩一件珠红的软纱芍药纹暗花褙子,如瀑黑发梳了望月高髻,三两支镶着东珠的流苏金钗点缀其上,耳朵上坠着红翡翠滴珠耳坠,眉眼盈盈,桃腮泛红,实在是明珠生晕、美玉莹光。
“姑娘,真好看……”萃暖一时就看得愣住了。
还是萃寒灵醒,推了她一下,嘴里道,“该叫少夫人!你怎么也跟花朝似的!”
松鹤院内,由太夫人江氏起早已等在里头,偌大的厅堂里,或站或坐的聚了满满一屋子人,长一辈儿的也只有国公爷夫妇坐在正北边的主位上,其余坐着的都是太夫人一辈。
除了与国公府这一支关系甚笃的二老太爷一家,还有旁支的四房老太太。檀木大椅上还空着一溜,倒是外面一圈挤了一众人,来往送茶点的丫鬟竟是连个落脚儿的地儿也没樱
三太太冯氏眼尖,众人正话呢,她嗓子一扬,众人便听她道,“来了,来了,咱们家新媳妇儿过来敬茶了!”冯氏站在太夫人身后,声音一出,几个老长辈顿时跟着看过去。
越是显赫的氏族,越是在意门第血统。
宣国公府上下或多或少的也都长着一双势力眼睛,今日新进少夫人头一回在薛家老少面前露面,若在这种场合出了丑,日后莫是宗妇的掌家大权,只怕连抬起头做人都是不能了。
昨日在流觞馆行暖房之礼时,族里也有不少好事儿的女眷借着捧场见过这位少夫饶。
虽回到前院也是不住的夸赞一些貌美端方的溢美之词,可背地里也有不少不入耳的话传出来,什么门第有差,什么家子气拿不出手,什么行事拘谨上不得台面,若非是有赐婚的明旨压着,恐怕更难听的话都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