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一十三章 圣心难测(1 / 2)锦绣深处再见君首页

可旁人再如何猜忌也是无用,人证物证一样不少,再有灵雨在人前一副受了继子欺凌,不敢言语的模样,几乎是环环相扣毫无破绽,再多的质疑声,渐渐地也就烟消云散了。

外头阴雨绵绵,宁国侯府后院的佛堂里,灵雨依旧跪在蒲团上诵经,嘴唇翕动之间,带着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的烦躁。此事发展至今,离着她的筹划还差了一步,明明她还准备好了一封信,一封张羡予以五万张家私兵向五殿下投诚的信。

灵雨愁眉不展,明明,她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燕云卫怎么会空手而归呢?这其中又是谁做了手脚?

本是艳阳五月天奈何风雨说来就来,魏氏站在窗边,外头的阵阵雨声听得她心里痛快,看着女儿跪在佛前的背影,她忍不住有些急躁的开口,“你可真沉得住气,也是时候去把承国公在京里的宅子拾掇出来了,如今偌大的国公府都是你的了,你打算如何布置?要不要我去找些能工巧匠过来,与你好好参详参详?”

“母亲先回去吧,容我一个人在这里清静清静!”灵雨眉眼不抬,说出的话却把魏氏气了个半死。

魏氏咬了咬牙,没想到女儿是这么一副态度。

她不禁想起先前灵雨不声不响的惹出这么大的祸事,事前竟然连一句口信儿都没有,她这个女儿终究是自负太过!曲家刚走出养匪案的泥潭,还没缓过神儿来,灵雨就闹出这么大的风波,把她这个做母亲的气的连着喝了数日的汤药,只没想到峰回路转来的又这么样快,这些年的起起伏伏她真的是被吓怕了。

魏氏心里骂的厉害,口中却一字未说,紧紧抿在一起的嘴被她自己咬的生疼。

可灵雨就像是心里长了耳朵一般,嘴角勾起一丝嘲讽,“从前母亲就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如今不过是借住曲家,不管日后事成事败自然不会连累曲家,母亲放心!”

闻言,魏氏顿时羞恼起来,“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生你养你就是为了今日你这么戳我的心窝子?好啊,如今你是翅膀硬了,我管都管不得了吗……”

“若非母亲一力主张要让我嫁与国公爷,女儿的翅膀只怕也硬不起来……”

这是她这辈子最大的心结,都是眼前这个生她养她的女人所赐,明明骨肉血亲,却给了她最不堪的过往!

“到如今你还在怨我不成,你也不想想,我这样是为了谁?”魏氏拿着帕子抹着眼泪,嘴上不停,“当年在川蜀那样的穷乡僻壤,这是你最好的一条路,你不嫁,咱们一家人饿死在一起吗?你要不是我肚子里出来的,我哪里有心思管你的生死……”

灵雨的神色终于又有了波动,最好的一条路?可笑,是曲家最好的一条路吧!她的手渐渐握紧,耳边依旧是母亲歇斯底里的控诉,她悠悠的看着眼前佛祖的泥塑金身,隐忍的又闭上眼睛。

窗外的雨水越来越大,魏氏骂的累了,渐渐的也就没了声音。

母女两个不欢而散,灵雨直到听到佛堂的门关上的声音,心里的烦闷才渐渐地落了下来。她跪在了佛祖的泥塑金身前,双手合掌举在胸口前,她直视着佛像脸上的毫无生气的浅笑。

其实,她也不相信这些泥塑的神明会真的保佑她,不过此处却能她莫名的安心,檀香缭绕,木鱼声慢,似乎也只有这样的地方能让她静下来。

灵雨闭上眼睛,思绪退回到晋阳。

自从曲家养匪案发,承国公出力帮忙,推了自己手底下一个总兵出去定罪,此举彻底惹恼了五殿下一党,承国公府多少陈年旧账被陆续翻出来,光是应付这些琐事,承国公就已经累得心力交瘁,彼时继子张羡予不知受了谁的蛊惑跳出来劝说承国公归降五殿下。

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她才对自己的夫婿动了杀心,弑杀亲夫这等大事也并没有让她纠结什么,不过是两三日的思量,她就下定决心了,甚至还为了能早日摆脱这个国公夫人的身份而暗自高兴。

半年多的时间,足够她筹谋一切了,收买下人,联络张家族人,变卖国公府家业,甚至在夫婿的饮食里下毒,一桩桩一件件她都做的悄无声息。

从晋阳出来的时候,她穿的那一身粗布裙子,裙摆下处,密密实实的缝着一个夹层,里头装着银票还有田产庄铺的地契。她想就算这一回她输的一败涂地,张羡予也讨不到半分便宜,承国公府除了爵位只剩下一个空架子了,他要便让他拿去吧!

她自认布下了天罗地网,为何到了燕云卫这里却偏偏露了那一封信呢?

这样细细思量了半晌,灵雨忽然睁开眼睛,眸光一下子冷冽起来,能让燕云卫闭嘴的人似乎只有龙座上的那一位,那么此事便只有一个解释了,是陛下不想让她赢这一局,这样的事实不禁令她周身一寒,可是为什么……

薛凤箫与顾征私交甚笃,晋阳那边儿的消息别人不知,薛凤潇却是一清二楚的。他人一回来照旧被请去了松鹤院问话,回来流觞馆,外面的雨已经停了,徒留雨后的花草泥土的香气萦绕在鼻息间。

彼时含玥让丫头翻出了一把七弦琴来,这还是当初置办的陪嫁物件儿。这琴比起她上辈子弹过的“独幽”实在算不得名贵,只胜在做这琴的梓木是罕见的好料子,音色亦是绝佳。

含玥的手刚刚在琴弦上拨弄两下,薛凤潇就已经走了进来,若不是此情此景,他差点忘了,当初两人相识,还真就是拜那一曲葛生所赐,只是这曲子寓意不好,之后两人成亲他也没再提过。

薛凤潇似乎也颇通此道,他拨弄了一下琴弦,不禁皱眉,“母亲那里有一架太古遗音,明儿我给你讨过来!”

含玥睨了薛凤潇一眼,“这玩意儿,手底下若没几分功夫,物件儿再好也不过是牛嚼牡丹,再说我不过是拿出来赏玩一二罢了,哪儿用的着那么金贵的琴?”

“那你弹一首,我听听!”

“夜深人静的,何苦讨这个嫌呢!”这些玩意儿是雅好不假,可在有心人嘴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等哪日闲了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