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是盛暑时节,却因着今日天气转阴,又在湖边凉亭,所以格外有些凉快。
韩玥清原在宫中清风殿待了月余,属实将她养刁了,回府这些日子因着暑热已经许久没睡好了。
因而今日凉快,竟睡了许久才悠悠醒了。
待她微揉了揉眼睛,才看清凉亭里还有人,本来就有些混沌的脑子又有些迷茫。
侧目看葡萄,葡萄兀自瞪着那书生模样的少年。
少年站在石桌前,石桌上摊着画卷,笔墨纸砚一应俱全,瞧着倒像是自己家中案台一般。
小姑娘醒来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心中好奇却也不敢盯着看,只是停了手中的笔,用余光去瞧那姑娘。
“葡萄?”过了一会,她才渐渐清醒回神,看到一个外人在场当下就赶紧扶着葡萄站好,低声问她。
葡萄立即明白主子要问啥,脸色不好看地低声说:“方才姑娘小憩的时候来的,明明看见这里有女儿家在休息还不肯走,估计也不是什么正经人。”
葡萄的声音不大,虽说是压低了声音,却也能叫人听得清清楚楚。
那书生模样的少年显然就听了个清楚,当下背脊僵住,脸色渐渐渗出淡淡的红,陪着原来那白玉般的俊颜,显得有些红白相间,倏忽抬起头来。
“葡萄!”听葡萄忿忿不平,口无遮拦的架势,韩玥清赶忙开口低声训斥。
再抬头就与那少年撞上视线,少年似乎想要辩解,脸色难看。
“韩姑娘见谅,白某实在是因为应了友人所托的莲湖画才会逗留,如有冒犯还请姑娘莫怪。”书生虽脸色不好,开口却儒雅随和,并没有戾气,反而颇具礼貌温润。
韩玥清属实惊讶了一番,这人竟然认识自己,当下细心地也发现他自称白某,莫不是……
“你怎么知晓我家姑娘的,莫不是什么心怀不轨之人。”葡萄却不管许多,一听这话柳眉倒竖,一下子将自家姑娘拉护在身后,恨不得弯腰去拔腿腹藏的暗刃。
“这位姑娘误会了,当日留仙台我有幸得见韩姑娘一面,才会知晓。”书生显然面色更难看了几分,但开口还是没有恼怒,耐心解释道。
韩玥清这下算是隐隐知晓了,藏在葡萄背后微微探头,眨巴着大眼睛:“可是白大人的公子?”
那位书生模样的小公子也惊讶了一下,看着那姑娘可爱的模样,面上不由缓和许多:“正是,是白某唐突姑娘了。”
言下之意,算是证实了她的猜想,这位书生模样的少年,正是白谏员大人之子白听垣,前世屡次三番弹劾她父亲的未来谏官之首。
而白听垣之所以认识这小姑娘,乃是因为当日留仙台远远见过一眼,那会儿她还站在清凉台上,新封公主被一群贵女众星捧月一般。
人人都唤殿下,他却有些不以为然,一个因着虚妄权势而获得的封号,败坏礼法不成体统尚且不论,谁也不知道能够维持多久。
谁都知道,捧高踩低,是京都勋贵最常见的姿态。
一个年幼天真的姑娘家,在如今这个时候受此殊荣,日后若是生了事将会面对什么,谁都能猜想出来。
他本不是一个爱管闲事之人,也只是闲暇时候与挚友才谈及这个,说起来也巧,他那个朋友竟也与这姑娘有过几面之缘,也跟着叹可惜。
今日没想到出行刚巧也碰到这姑娘,倒是像有些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