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喻和楚之洲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息了动手的念头。
宋初年觉得今天大抵是出门忘看黄历,心里暗暗想着以后再碰上这种热闹,一定离得远远的,省得殃及池鱼。
楚之洲还记挂着她内力的事,方才他诊脉,宋初年脉息紊乱,说是虚弱,又隐隐有一股强大的内力自经脉汇入丹田,生生不息。
只是极其不稳定,若是妄动,十有八九会反噬自身。
“月儿,你是何时……”
宋初年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和师兄之间,该说的已经说完了。帝京至朝光路途遥远,师兄此行多保重。”她伸手拽了拽盛喻的衣袖,示意他走。
盛喻迟疑片刻,跟了上去。
“你的内力,是不是出了问题?我看楚之洲方才脸色不太对劲。”盛喻看着身侧,月光下,宋初年的脸颊更显苍白。唇边刺目的血迹早已擦除,但盛喻就是心里不舒服,像一根小刺扎在心上,拔又拔不出。
宋初年微笑道:“多谢殿下关心了,我确实受了点伤。不过,我行事向来不全靠蛮力,不碍事。”
这话听着,怎么总觉得被内涵到了呢?
一瞬间,盛喻难得泛起的点点愧疚一丝不剩。
他道:“楚之洲那边我放过了,你是不是该给我个交代?”
宋初年挑眉:“殿下这话好没道理,你自己要走,我还能拦你不成?”
“宋初年,你也知道,巧合太多就不是巧合了。你不觉得你和楚之洲相遇,太巧了吗?”
盛喻说送她出宫,现下已至东门,侍卫正盘查着过往人员。他停下脚步,在夜色中紧紧盯着她:“你刚知道我母妃病重和我要找九转草的消息,那边萧景就送来了九转草。我与你谈话,而后萧景又立马找上了你。甚至最初,你被晏家算计俘虏,楚之洲都能出现在本最不可能出现的地方。这些,你真当我一无所知?”
宋初年面不改色,甚至连眼角眉梢的笑意都未减分毫,她轻轻摩挲指尖,“所以,殿下自那日之后,一直找尽各种借口让我参与九转草之事,甚至将前因后果原原本本告知,是为了能揪出宋某的真面目?”
她一直低垂的眼微微抬起,“现在呢,找到了吗?”
盛喻凝视着她,不答反问:“你是不是和西秦人勾结?”
“看殿下的反应,是没有证据喽?”宋初年脸上的笑忽然撤得干干净净,“五殿下,如果你是我,想要勾结外敌,会做得这般明显?”
“要不是怀疑这一点,你现在应该在天牢。”
宋初年分毫不让:“是吗?殿下与其怀疑我一直在和西秦传递情报,不如想想别人,免得祸起萧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盛喻眯眼:“你什么意思?”
“有些人,看旁人看得清楚,到了自己身边的人,就不一定了。”宋初年向他走近一步,几乎要贴上盛喻的胸膛,低声道:“为什么殿下料定就是我呢?可能是许相想借西秦之力除掉晏家,毕竟一开始的刺客可是冲着晏相去的,可能是玉贵妃心生怨恨,遂与西秦勾结,也可能……是陛下和西秦的一场交易,为的是逼殿下您就范也未可知啊。”
这些话说出去便是满门抄斩的大罪,可宋初年稳稳当当,说笑似的讲完后,还一脸什么都没发生的淡然表情。
盛喻低下头,对上宋初年深邃的眸子,半晌,向后退开一步:“宋初年,你知道我为什么追着你不放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她嘲讽地笑笑。
“我自认看人还是很准的,不过,你这个人,我试探不出深浅。”
宋初年摇摇头:“殿下身边的,您也没看穿几个。不要把别人都想得太简单,人是会装的。”
这是第二次,宋初年提醒他注意身边之人。
他沉默片刻,“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