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正十七岁的他,考取状元,那时尚是先帝朱建洲被秦家扶上帝位的第一年。皇后秦岚刚怀了麟儿。
昭仁殿内,意气风发,指点江山的朱建洲,问他要什么官职。
他彼时正年轻气盛,不愿效力朝廷,更不愿在皇帝与秦家权势不明之时为人臣子。
他只愿诗情酒意,笔耕不辍。
朱建洲惜才,并不勉强,任由他做了皇室座上宾,并密下一道圣旨,允诺他不论何时,不论朝局如何动荡,只要他开口,便予他一官之位。
可世事无常,先帝在第二年朱嘉庆出生后,便中道崩殂。
眼见着皇权落入秦家之手,他便更没有了为人臣子的打算。
但眼下,余翰冤死,宗伯府眼见要落入秦家人之手,他不得再这般逃避!
大手一挥,张开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难得之才余天清,八斗之才,卓尔不群。无论朝局日动,若其开口,乃授以官,钦此。”
日光下,余天清身段笔直,双手高高举起圣旨,宽大锦袖顺着他光洁的手臂滑落,那清秀容颜在余晖里半明半暗,荣光与黑暗相交界。
他开口,语气骤冷,再也不似从前那般温润,“秦央,接旨吧。”
这一刻他手握先皇遗旨,高贵不可攀,宛若遗世独立,秦央叩首,双手抬起,“臣秦央,领旨。”
余天清并不顾他,兀自走到条案前,拿起那顶官帽,双手颤抖。
那官帽网纱薄如蝉翼,做工精细,在他手中却重如泰山。
乌黑官帽,落于他的头顶,那陌陌双眸,映的是不可动摇,清瘦身躯,更是傲然屹立。
自此,与秦家为敌,为父报仇,这一路必定腥风血雨,只是再不可回头。
纳兰璃抬头,望着那坚定的双眸,二人目光交汇,她更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空了一月的太师府,今日恢复了往日的奢靡。
寇容比之平日,更加的玉树临风,本就生的妖孽的容颜,此时就像是在娘胎里重造了一般。
光是那面上的光滑,想是连蝴蝶停住,都会滑落。
当真是比花儿还娇艳。
他瞧着秦家与众大臣送来的礼品,毫不在意的晃动着手中酒坛,那其中装满的,正是鲜红血色的饮品。
一阵阵腥甜腥甜的气味随着他的晃动而飘散。
正此时,新太子秦易西婢女总管小薇到了,身后跟着数十名抬着礼品的婢从。
小薇道:“东宫婢女小薇拜见太师殿下,这是太子殿下命婢女送来的礼品,还请太师殿下笑纳。”
寇容晃动酒坛的手停了下,道:“哪里冒出的太子?”
小薇倒是个不怕死的,仗着自己是从司马府里进宫的旧人,又得自己主子几分青眼,指不定来日,她便可做个太子的宝林。
想到此,便直了直腰身,轻咳两声,带着些骄傲道:“如今入主东宫的太子殿下,自然是从前在司马位上有所建树的秦大人!”
秦易西?
秦家人倒是大胆,竟是趁他不在,立了个比皇帝年岁还大的太子。
寇容轻笑,手一抬,便扬翻了手中酒坛。
那酒坛中的液体,正正好的淋了小薇满头。
腥甜的红色液体顺着头向下流,小薇尖叫:“啊!血!人血!”
“聒噪。”寇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