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哎,好了好了,有陈大人在,没事儿的,啊。”
山羊胡子拉住花白胡子,然后转过身看向跟在两人身后始终没说话的那人,谄媚的笑了笑。
吴刚是九千岁身边的红人,那是万万不能得罪的。
不多时,吴刚便领着三人到了一处破破烂烂的门前,门上还挂着尚未清扫的蜘蛛网。前面青云殿,好歹还只是阴风阵阵,这里倒好,阴森恐怖不说,还寒意渗人。
“这……这地方,怕是不能呆人吧?”
依旧是花白胡子率先开口,他刚说完,隐约间总觉得吴刚似乎是笑了一下。不过这样板材板似的脸,俊俏虽俊俏,就是太渗人了。
吴刚冷冷的看了三人一眼,一字一句道:是我请三位进去,还是,你们自己进去?”
请他们进去?
开什么玩笑?吴刚此刻脸上就差写着你再不进去,我一脚踹死你几个字了,花白胡子怂,一咬牙,便抬首挺胸的进去。还没走两步,便被陈大人一把推开,他撩起袍子,率先走了进去。
花白胡子忙紧紧跟上,在这青云殿走一遭,可真不比去西厂走一遭来的差啊。
屋内,一股子霉味儿,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三人一进去,吴刚就从外面关上了门,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身处黑暗之中,三人中只有那位陈大人最是淡定,双手负在身后,皱着眉,侧耳倾听。
“陈大人,九千岁这是什么意思啊?咱们是来揭发宁婉的,怎么反倒是把咱们关起来了。这是什么道理?”
花白胡子忍不住低声哼唧了声,话音刚落,便听见身侧陈大人冷哼一声,鄙夷道:“哼!阉贼几时讲过道理?”
“哎,陈大人,嘘嘘,冷静,冷静点啊,这青云殿隔墙有耳啊。”
陈大人,文坛之上仅次于荀夫子的大儒,按理说,为天子之师乃是绰绰有余,结果倒好,荀徽这一拜师,生生的把宁婉的辈分给捧上来了,然后小皇帝的书道师傅就成了宁婉,顺理成章。
且,荀夫子讨厌阉贼,却跟凌刃寒关系不清不楚的,陈大人是彻头彻尾的不待见太监,若非是太监当政,他是绝不会踏进太监的地盘半步的。
陈大人沉着脸,与撩袍子,气势汹汹的在原地坐了下来。
花白胡子正准备跟着坐下,突然,只觉得空气忽的一冷,仿佛有什么人缓缓靠近。
他正要惊呼出声,突然,唰的一声,屋内,四面烛火突然亮起,在烛火亮起的瞬间,三人这才发现,他们待的地方,竟是一间阴森的暗访。
而正前方,凌刃寒一袭白色锦袍,正慵懒的撑着脑袋,手上似乎还捏着一只断了的箭矢。他身侧两个身穿太监服的小太监,恭敬的伺候在一旁。
花白胡子一看见凌刃寒,两条腿儿都软了,直接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还请千岁明察,今日陛下遇刺一事,分明是宁婉有心设计,居心不良,微臣三人,皆可作证。”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暗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今日之事,无论站在哪个角度,都是宁婉嫌疑最大。好端端的,带着皇帝陛下抓鱼这一点就说不清了。
结果还倒霉催的遇上刺杀,虽然小皇帝没事儿,但真龙天子有上天庇护,依旧不能掩盖遇刺的事实。
凌刃寒仿佛没听见一般,眯着眸子,若有所思。
他半张脸都隐在黑暗中,阴柔的面庞此刻满是戾气。细长的眉毛飞入鬓角,眉心一点朱砂,仿佛血染一般。
忽的,凌刃寒睁开眸子,冷冷的望着三人,似笑非笑道:“未央池刺杀一案,你们可有确凿证据?”
闻言,山羊胡子立马道:“千岁,若非是宁婉早有谋划,刺客怎么知道,今日陛下要去未央池?可恨如今刺客身亡,死无对证,可宁婉作为天子之师,带着陛下不务正业,还害陛下身陷险境已是大罪,光凭这两条,就足以褫夺她天子之师的名号。”
说来说去,还是奔着这个来的。
凌刃寒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冷冷的扫向三人,一声轻笑,道:“这么说,三位愿意以身家性命做抵,指认宁婉谋刺陛下,居心不良了?”
身家性命?这……赌的有点大了。
山羊胡子和花白胡子两人纷纷将视线转移到没说话的陈大人身上。却见陈大人眼神一凛,冷声道:“下官愿以头上乌纱作保,今日刺杀之事,定是宁婉所为。”
他说罢,将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那头花白的头发。
见状,另外两人也不能认怂,只得跟着摘下了乌纱帽。
凌刃寒轻哼一声,似是低声骂了句什么,然后拍了拍手,讥讽道:“谁告诉你们,刺客死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