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她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努力将舌头伸出去,尽量让更多的细丝一般的雨水流入她的口中。 小小的襁褓紧紧的裹住她的身体,织物被雨打湿后让她觉得又闷又热,她的身体本就因高烧滚烫,这下就如火上浇油一般,那些微雨星儿根本不能缓解她的高热。 她觉得她已经快死了,又一次,在穿越不久之后。 她应该是胎穿,在她还未出生时她还有些浑浑噩噩的,睡得多醒得少,只偶尔会听到有个女人会在她的梦里,在她困乏的时候,轻声在她耳边哼着一首极优美的歌谣,这让刚刚经历过死生的她的心灵渐渐安定。 直到那个雨夜,也许是感受到了不安的氛围,她的神智才慢慢苏醒。 那时的她努力地屏住呼吸,努力地在混杂的雷雨声中听得点滴信息。 至于让这还是小婴儿的身体哭泣乞怜,到了那种境地,恐怕事情不会因她的行发生任何改变。 这具身体的父亲看似极喜爱这具身体的母亲,但是这具身体的母亲的反对,半点也没有让他动摇。 她躺在襁褓中的听着他们对峙,再睁开眼时,她已经被这具身体的父亲丢到草丛里了。 本来舒适柔软的襁褓已变得潮湿粗粝,她的心情可谓酸爽。 哎,谁让她是带着任务来的呢? 可到底是什么任务,又如何执行呢?她现在也一头雾水。 而且,她觉得这具身体的生命已经快到尽头了。 她有时昏迷有时清醒,醒来的时候便努力张嘴去接天空中飘落的雨丝。 若如那长老所说的占卜靠谱的话,她应该会有活路的,她得坚持下去,在转机到来之前。 突然,不知道是何种原因,或许只是出于某种神秘的直觉,她觉得她的机会终于到了。 于是她开始深吸了口气,开始拼命的嚎哭起来…… 她努力的吸着气,胸腔随着她的呼吸发出拉破风箱一样粗嘎难听的声音。 清岚缓缓的走在灵山边缘,往日的他是不会到这里来的。 灵山灵气浓郁,得天地造化,无一处不精致,无一处不灵秀,但看了千年便也觉得平常。 只是……前几日他才为秘境加固过结界,灵力耗损得严重。 一股烦闷的感觉在他心中无论如何都挥散不去,清岚这才想要离开他居住的竹楼四处逛逛。 他手执一把青色的油纸伞,漫无目的的在林间走着,雨中的山林被拢上一层薄纱,飘飘渺渺,朦朦胧胧,就像他此刻迷茫的心境。 他像个凡人一样一步一个脚印的走着,因为乏力他没有去收敛他的灵气,在他走过的地方,星星点的野花沾染到了他散逸出去的灵气,显得越发的水灵。 细密的雨丝慢慢的浸湿他的衣衫,这些许凉意似乎能些微缓解他烦闷的心情。 就在他快走到灵山边缘的时侯,一丝微弱的啼哭声传入他的耳里,他一怔,便向前方走去。 拂开茂密的蒿草,只见一个小小的婴孩紧紧的被包裹在一床小小的灰色的麻布被里。 小小的脸被憋得紫红,小小的嘴唇泛着乌紫的颜色。 小婴儿狼狈的嚎哭着,让待人一向冷淡的他看了心中都不由得生出几分不忍。 他从未见过人类的婴孩,却也知道这个婴儿的状况十分不好。 清岚丢开手中的油纸伞,十分笨拙的抱起被人丢弃在草丛里的襁褓,只觉得入手冰凉,再拂去婴儿脸上的草叶,探了探脸颊,婴儿脸上的热度让他直皱眉。 他捏了一个除尘诀,将婴儿的襁褓清扫得清爽干燥,又缩地成寸,快步回到了他的竹屋,做完这些他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或许是因为身上变得干爽,怀中的小婴儿停止了哭泣,他低头看去,只见那婴孩已经睁开了双眼向他看来,许是因为身体不适,婴儿的双眼有些无神,却依然美丽得惊人,似有点点星辉倒映其中,让人轻易沉醉。 这双眼睛嵌在婴儿那微微发皱的红彤彤的脸上,倒显得又些突兀了,这个念头从他心中一闪而过。 她睁开双眼,只看见一团人影在眼前晃动,清雅的气息萦绕鼻间,仿佛被暖暖的阳光包裹住了。 她前世也偶尔被手机软件推送过一些幼儿知识,知道这是初生婴儿的正常状态,心中倒也不慌。只是虽然她身上已经干爽,但身体还是极为不适,高烧得难受,又有些想吐,可不知已经多久没有进食的她又饿得心慌,她没有办法,只得继续哭了起来。 只是这次她并不像方才那样没命得嚎叫,那可太费力气了,她只是软软的哭着,声音低低的,好不可怜。 娇软的啼哭声将清岚的思绪从那对星眸中拉了回来,他微微皱起好看的眉,他知道怀中的婴儿现在应该极不舒服,只是他从未照顾过人类的幼儿,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让这婴儿好过一些。 这个孩子应是病了,他想起他也曾为师兄弟们疗过伤,凭着那些经验,他将他的灵气缓缓的渡到了婴儿的身体之中。 婴儿毕竟幼小,他怕伤到孩子,只得将他的灵气凝成极细的丝,让他的灵气缓缓的在幼儿那新生的娇嫩至极的筋脉之中缓缓运行。 冷汗从清岚的鬓角缓缓渗出,毕竟他不久之前才刚为秘境加固过结界,损耗严重,这样精密的控制让他有些力不从心。 况且,婴儿体内的状况也与师兄弟们的情况有很大的不同,清岚不由得闭上了双眼,全神贯注的将他的灵力引入婴儿的身体。 她惊恐的睁着双眼,只觉得身体忽冷忽热,冷汗如浆,痛苦让她的身体紧紧的绷直,她疼得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是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一种异样的东西在她的身体中缓缓流转,比头发丝还细,却像钻入她的身体,在她的体内缓缓地游走,每进一丝都是濒死的疼痛,它在她体内开疆扩土,让她的身体不住的颤抖。 原本发烧的不适在这种痛苦面前什么都不是了。 她大口的呼吸着犹如离水的鱼儿,只想快些疼晕过去,好快些了结这场痛楚。可是某种直觉却告诉她,若她现在昏死过去那才是真的完蛋了。 每当疼得快坚持不住时,她便在心中告诉自己:你是带着任务来的,一定不会这么容易就死去,坚持就是胜利。 而此时,清岚也是有苦难言,他从未遇过这样的状况,往常他为师兄弟们疗伤时只需将灵力导入他们的体内,他的灵气便会被带动着,按照师兄弟们修习的功法在筋脉中流转。 而到了这个孩子这里,情况却完全不是这么回事,他的灵力在婴儿的体内完全得不到指引,清岚顿了一下,想了想,只能按照他修习的功法艰难的在婴儿体内引导着灵气。 终于,在他将灵力在她的体内运行了一周后,就如开凿好了河道,接下来他的灵气终于能够在她的体内运转自如,清岚又向婴儿的身体里输送了些灵气才停了下来,睁开了双眼。 而怀中的婴儿应是累了,已经紧闭着双眼睡着了。这小婴儿的脸色像纸片儿一样的惨白,终于不像刚才热得红彤彤的了。 清岚舒了口气,精神松懈了下来,刚刚为婴儿调理时压抑的不适便全都翻涌了上来,他低咳了许久才有所缓和。 捏了个除尘诀,清岚将她身上的汗打理干净,才满意的将那婴儿放在了蒲团上去运功调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