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轩猛地想起欧阳箬对他说关于赵先生的一番话,不由得暗暗心惊。
“赵先生可有受惊。”楚霍天向车内问道。
赵清翎由德轩扶了出了马车,笑道:“还好,谢谢侯爷关心,这几个贼人还伤不了人。”
正说着,德轩忽然见地上寒光一闪,刚才明明死透的一个黑衣人突然暴起,寒光森森,袭向离他最近的赵清翎。
“赵先生小心。”德轩惊呼道,心中闪电般闪过无数的念头,忽然心一横,扑到他身上。
身上猛的一痛,似乎身上所有的热气都随着这疼痛而迅速流失。他渐渐软倒,眼前渐渐模糊,似乎有人在呼喝着他的名字,似乎又有人在把他撑起。
意识渐渐散去,他眼前一黑,终于什么也不知道。
德轩只觉得自己的魂魄似乎在半空中悠悠地飞,耳边不停有人在念着什么,还有人走来走去,可是听在他而耳中却只是嗡嗡的声音,进不了他的心中。
苦涩刺鼻的药汁被人灌入他的口中,似乎有人在焦急地说着什么,有只微凉细腻的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低声说了几句,叹息着离开了。几次三番,似乎过了很久,飘忽的意识才渐渐聚拢。
眼皮似有千斤重,睁了几次都睁不开。最后有人轻声说着话进门来。德轩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自己小小的居所,门边立着一位杏色薄衫的女子,面容绝美,却含了一丝忧虑。
德轩努力睁了睁眼睛,才看清那女子是欧阳箬。
他大惊,夫人竟到了这地方。想着忙要挣扎着下床,但是浑身上下若塞了棉花一般绵软无力。只得张口道:“夫人……”
话刚说出口,却如低喃一般。欧阳箬正与宛蕙说话,一边忙着的鸣莺见德轩有动静,忙扑上德轩的床前,惊喜地道:“夫人,姑姑,他醒了,醒了……”说着竟带了哭声。
欧阳箬与宛蕙一惊,忙上前来看。宛蕙又惊又喜,对欧阳箬道:“夫人,这下可算救回来了。阿弥陀佛!”口中不住地念着佛。
欧阳箬伸出手探了探德轩的额头,亦是点点头:“恩,热也退了,想来也好了许多。”她的微凉,德轩记起在自己昏迷中似乎也是这么一双手日日来探他的额头。心中感动不已,挣扎地要起身。
鸣莺见他动了身,忙按下他道:“你不要命了,府中大夫说你就差一点就伤到心肺了,还不快些躺着。”
欧阳箬见德轩面上焦急似有话要说,忽然扭了头淡淡地道:“我看他也是不要命了,就那副薄身子板,能挡刀能挡剑的。果然越发出息了。”
说完由宛蕙扶了出了屋子。德轩浑身绵软,见欧阳箬走远,心中猛地一阵失落,跌回枕上,不再言语。
鸣莺似知他的心思,忙绞了块毛巾帮他净了面上的冷汗,劝慰道:“你别把夫人的话往心里去,那日你被抬回来,夫人急得跟什么似的,跟我们三个人守了你一夜。这几日,夫人日日来看你,就差亲手喂你吃药了。”
德轩闻言,扭过头,嘶哑地问道:“我……我睡了几日?”
鸣莺见他略有起色,安心不少,擦了擦眼睛道:“整整四天三夜了。再不醒来,我……”说着自己亦是吃了一惊,忙住了口不再往下说。
德轩愣了愣,心中想起一事,又挣扎着问道:“那赵先生如何了?”鸣莺见他只记挂着别人,嘟了嘴道:“可好着呢,前天还过来探了探,与夫人说了几句才走的。怎么的,你替他挨了一刀,滋味如何。”
德轩松了口气,闭了眼睛半晌才道:“赵先生没事就好。……”
鸣莺见他面色如雪,皮肤底下的青筋隐约若现,知道他虚弱不堪,细心替他掖了掖被子,便出了屋子。
德轩日日在自己屋子养伤,鸣莺与宛蕙细心照顾,七月中旬的天气越来越热,德轩住的下人屋子又小又窄,闷热难当。
鸣莺与宛蕙为了怕他伤口发炎,日日替他净面擦身,床铺一日一换。药亦是勤换,赵清翎送来的伤药皆是不错的,内服外敷。过了大约十来日,德轩的伤口才算是略略长好了。
鸣莺与宛蕙却是瘦了一大圈,德轩看在眼中,心里感激,对二人道:“德轩这命都是靠你们二位救的,若德轩来日有发达了,定会报答两位的恩情。”
宛蕙笑了笑,一脸慈和道:“你与鸣莺就跟我的孩子一般,再说了,我们做下人的就要多帮衬一点。说什么谢呢。”
鸣莺见他身子好了,心里高兴,一扫前几日的担忧,清秀的面上显出多日不见的顽皮与灵动,歪了脑袋道:“若要谢我,发了月钱请我吃顿好的,我可要吃喜来楼的肉包子,还有那个啥啊,对了还有那个什么铺的酱排骨,……”她尤在一边苦思什么好吃的,宛蕙早就捂着嘴,偷笑着出了门。
德轩微微一笑:“好,等发了月钱都给你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