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苗七七果真被请了过来。不过她依旧不将这四位大有来历的公子放在眼里,一进了院子便扯着暂时调息好的白三娘问昨日的婚宴,显然对自己没能来大闹一场很是后悔。 “七七,念公子的蛊……” 可白三娘现在最不想提的就是这个,所以什么也没答,就直接问起了蛊虫。 “哎呀,什么念公子不念公子的,不提他不提他。三娘,我知道你最近心情肯定不好,所以特意央了我爹,让他下次出去采药带上我们,我们也去散散心可好?还有啊!上次给你那话本可看了?听说那个作者又写了一本《我和某妖魔不得不说的事情》,最近卖的可火了,你看不看?我有买到哦!” 苗七七没半句的功夫便把话拐到天上了,明摆着不乐意放过对方,弄得白三娘也很是无奈。 “七七姑娘,我兄弟昨日多有得罪,还望您大人大量,看在他也受了一日的苦,这蛊就……”苗七七扯着白三娘到一边说东扯西,自然也没背着院里的其他人。而尹烟波见这般的任由对方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便上来施了一礼,很是有礼的道:“就请七七姑娘收了可好。” 尹烟波便是那剑眉星目的俊朗公子,也是四人当中行事做派端的最正的那个,算得上是个从外到内的正人君子了。 “我不是大人,也没有大量,昨日他惹了我,我才不要收了虫虫放过他。” 瞥眼嗔上一句,苗七七说白了就是个孩子心性,再加上平日里总是被宠着,这说话行事便难免乖张、傲气,但本性却算不上坏,不然也不会与白三娘交好。 “七七。” 在说今日,白三娘是真怕七七这性子给黑家寨惹上大麻烦,所以见其闹了这么一阵还不收收性子,便冷了声音。 “这……那七七姑娘怎样才可放过我这兄弟?” 到是那主动开口的尹烟波没有恼了,躬身又施一礼,诚心相问。 “放过?放过自然不能简单放过。” 白三娘已然冷了声,苗七七也知道她不好在继续闹了,不然要是被爹娘知道,她又少不得被教训、禁足。所以话音一缓,便想随意刁难两句就算了,反正那个姓念的已经被折腾的差不多了,她也出气了。 “哼,你还想怎样?” 可旁人不知道她的怪脾气,尤其是那笑面公子恋千里,其实是个不好相与的,一听其有些不依不饶的意思,立时冷哼一声,面若冰霜、威压一显,大有要用些狠毒手段的架势。 “恋公子三思。” 这边恋千里气势瞬时一放,自然是弄得院落里紧张了起来。 不过白三娘也不是真的有多怕事,做他们这行当,看得最重的是生死,但看得最轻的还是生死。挡上前,将苗七七护在身后,顶着高自己几阶的威压看过去,“冤家宜解不宜结。” 白三娘想调停七七与这四公子之间的矛盾不假,但代价并不是让七七吃亏,所以此时她丝毫没有软和的模样。 不过她心里很明白,这四位公子的底很深,修为都在炼气后期,哪个也不比黄风岭的鼠妖差,要是就这么正面杠上,她是半分便宜也讨不到。可在她这里,她怎么能让七七吃亏?就算明知道顶不过,她也不能退开。还不信对方因些小事,敢和她们两个作巫施咒的豁上性命了。 “三娘。” 在说那苗七七,一见这局势立时可怜巴巴的躲在白三娘身后,好像是被吓得心慌了,只知道拽着衣摆委屈。 但实际上,她根本没有乱了方寸,这一躲的功夫便已经摸出了毒、粉与蛊虫,只要对方敢发难,哼,是绝对讨不到好果子的! “千里,这七七姑娘又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一时间,白三娘和苗七七都与那恋千里对上了,看这气氛是一触即发。 却不想之前未语的离君初忽然开口,似乎是要化解这紧张气氛,好像要和尹烟波一边站,走上那和气之路。 “……” 可别人不知,恋千里怎能不知道好友的性子?所以听到其开口说这般话,立时面带疑惑的看过去。 不过离君初并没有给他什么明示,这是也只是谦和的商量口吻与白三娘说话,好像并不知道好友看他一般。 而恋千里不知,自从那苗七七进门,好友离君初便开始观察这个用蛊如神的乖张少女,他刚才那一恼,更是让好友看清了。那乖张、顽劣都只是掩饰,这个看似简单的姑娘其实并不简单。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她与那白三娘一样,外面和内里,其实早就到了不一且不显的地步。 “是是是,千里你也别急,七七姑娘既然来了,定然会帮良辰解那蛊的。” 离君初开口似是要化开紧张气氛,恋千里不解,但是也信任好友,所以一时没有更多的动作。 可尹烟波是什么都没注意到啊!他一见恋千里冷着脸上了脾气,便挤到中间来做和事佬,殊不知他那么一走位再一站,却是弄了个绝妙的位置,妙到若是两方动起手来,他们立时三去其一…… …… …… 两边都没有真的要动手的意思,所以试探一番之后,也便都卸了力。 但念良辰的苦头还是要吃一些的,怎么说让苗七七白放过他也说不过去。不过苗七七也没有太过分,答应换个不伤人的蛊,算是两方过了这结子。 “……君初,今日可不像你。” 念良辰身上头前的蛊解了,与白三娘说的一样,那真是消耗不少,所以这时候到是安静的沉沉睡了。 而四人暂借白三娘这院里正屋歇脚一晚,其实也是睡不着的,所以看着倒座房那边的灯暗下去了,窗前看着月亮的恋千里,便询问起离君初今日的反常表现。毕竟若换了平日,有人敢这么威胁他们,好友是绝对不会做和事佬的。 “那白娘娘不简单。” 恋千里打量对面已经黢黑一片的房舍,离君初却并没有凑上去,而是坐在桌旁,手里把玩着之前子离端来的干果,似乎很是上心。 “不简单?你我还搞不定?” 听到这样的回答,恋千里带上窗户,似是反问,又似是玩笑的回首看着离君初。 他们四个……算了,良辰暂时算废了,但是他们三个炼气后期,不信还弄不过两个初出茅庐的丫头。除非……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明日良辰身子好了,我们便回去吧!” 恋千里心里有疑问,但是离君初似乎并不想答,放了手中的干果在桌上,然后便轻轻闭上眼。 却不知,其实他也不清楚,今天他为什么不想与白三娘闹到撕破脸的程度。可能是因为她引起了自己的好奇,也可能是因为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婆婆的影子。 不过这个谁又说得清呢? 就像婆婆从前总爱说的,留段善缘吧! 仅此而已! “……” 到最后,只弄得恋千里又琢磨了半天白三娘这人,心道:好像除了其长得与良辰颇像之外,其她也没什么了吧?难道君初只因他们长得像? …… …… 离君初四人这一遭走的可以说是磕磕绊绊,但好在回程的时候耳根子是清净了。 “……耍几天¥#@%*&~痒痒痒……” 那平日里几乎一刻不停嘴的念良辰,现在每一刻钟就只能说三个字,若是强行开了口,便会全身奇痒难止,真可谓要了他的命。 “良辰啊,别说了,你在这么抓下去皮都破了。”而看着好友念良辰被下了三言蛊还如此执着的开口,一旁的尹烟波也是醉了,摇头叹道:“我怎么觉得这个三言蛊更要良辰的命?” 原来苗七七替换上来的便是这不要凡人命,只要烦人命的三言蛊。 这不让多说话,对念良辰来说可比吃些皮肉之苦更难受。 “……” 但这也造福了同行的其他三人,估计相识这么多年来,他们还没见其如此安静过呢! “还有啊,我们还是早回去几日吧,不日便是玉水阁收徒的五年之期了,到时候上下又不少事情。”念良辰想在外面多留几日,不过这次不能叨叨的他可没了‘说服力’,所以尹烟波上来便一票否决,然后世界就和谐了。 “哎,对了,我见那白娘娘身边的人都叫她三娘,她在家中又不行三,不知是个什么讲究。” 定了回程,这念良辰的人也没了大碍,尹烟波便好奇起白三娘的事情。说真的,他是头一次亲眼见到白娘娘的本事,还真不虚传是一门吃人性命的极恶手艺。 “三是指她的鬼头刀、驱邪香和夺命钉。” 今日念良辰安静了,恋千里也难得的没有以‘呵呵’了事,开口与尹烟波道:“这白娘娘是以祭炼巫咒之器多寡论高低的。” 许多年前,恋千里的娘曾经救过一位白娘娘,所以对这些知之一二。而据说这世间一共有九种物件可供白娘娘祭炼驱使,这能够祭炼其三已是行中的高高手。 “……九种?这邪乎的,都炼成了是不是也和登仙无意了。” 听恋千里那么一说,尹烟波的兴致更浓了。毕竟凡人能够做到这些,真是让人惊讶,这出来走一遭,也算是长了见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