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什么法子?哪个地方不是两张嘴,那悬赏上也写了,就五十两纹银的酬谢,你家的仙师那么便宜?” 可无奈啊! 无论求哪边儿,没点儿带响动的都不行,尤其是这请仙师出手,那就不是几个银子能成的了,那是要灵珠甚至灵石的。 “不是吧?五十两?这十里沟是多吝啬……” 所以弄明白之后,讨论的人也没了兴致,毕竟穷的只能拿出五十两的地方,实在掀不起平境仙城的波澜。 到是路过的白三娘,听了几句记在心上。 心道:虽这五十两的确是够少的,但若只是用凡人的本事,她到也能勉强接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这些时日闲散的也是有些不得劲儿了。 …… …… 白娘娘接生意是有一定规矩的,尤其如今白三娘初来乍到。所以她人寻摸到那十里沟附近一唤白桥镇的地方,便打听起这边儿可有什么厉害的仙儿,并按照规矩上门拜会,请对方引自己接这十里沟的生意。 毕竟凡人请仙儿多是杂事,求个平安、保个富贵,这伤人性命的行当一般不会触及,所以最好是有人相保,两边都放心些。 而白三娘这一拜会还踩在了点子上,那白桥镇的神婆杜大姑此时正寻厉害的,还自掏了三百两,想要降服十里沟的妖怪。 待再一细问,才知道,敢情这杜大姑的儿子也被妖怪卷走了,现在生死未明。 在说这事儿,是发在半月前。 那日夜里,十里沟一癞头的光棍儿从白桥镇上吃了些酒归家,到了村口只觉迎面一阵黑风扑来,然后便听村里张二家方向传来哭喊声,似是说什么有妖怪抢了他的孩子。 可当时癞头光棍儿有些吃醉了,也没看清黑风里卷了什么,说又说不清,村里的人发动着找了一夜,最后才信了是出了妖邪,一天明就求到白桥镇上。 但平常的仙儿做些驱恶避祸的小事还好,这若真和妖正面儿杠上,却没什么手段。所以自知本领的杜大姑并没有接下这事儿,只是让十里沟的人求到平境仙城,或是玉水阁去。 而那老理儿说的好:无钱寸步难行。这在哪儿都一样。 十里沟几十口的小村而已,又不认识什么能人,求谁管用呢? 所以奔波了七八日,不但没请到人,还又被妖怪叼走了一条性命。 至于那杜大姑的儿子,十七八的大小伙子,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起初听了有妖怪便跃跃欲试,后又听说那妖怪还接连害人,便背着娘亲跑去了十里沟除妖。 —..—| 唉! 可别说这位小爷了,就是他娘的本领也奈何不了那妖怪啊! 所以最后一番苦战下来,这杜家的小爷不但被妖怪给叼跑了,那后一步跑去救儿子的杜大姑也被打的吐血,现在还只能卧床静养,根本就没任何的法子了。 …… …… 该了解的都了解了,白三娘又让杜大姑正式引了十里沟的生意,便算是接了这买卖。 再约摸着杜大娘对那妖怪的形容,白三娘揣测这应该就是只得道百年的水蛇,她走这一遭到是不打紧。就是那杜大姑的儿子已经被叼走两日了,生死之事已不好说。 所以一应的盘衡好了,白三娘便也没耽搁,让十里沟的两名壮汉领路去前日杜大姑斗法的地方勘查,想着尽量早了解了这事。 而擦着黑走夜路,尤其是还带着这么一位身着白衣的美丽姑娘。那十里沟的两名壮汉都是背脊发凉,总觉得白三娘和话本里那勾魂的女鬼差不多,僵硬的连头都不敢回一下。 “两位大哥,你们回去吧,前面的路我已寻得。” 在说这白三娘,她在外行走也是见惯了这些,凡人避她如避蛇蝎之物,细说来也是没错。所以一嗅到前方林中的腥臭之味,知离前日斗法之地不远,便所幸放了领路的两人回去,也省的一会儿动起手来麻烦。 “是……” “谢白娘娘。” 而不说那两个壮汉如何狼狈的扭头回走,白三娘这边一人是边向前面的林子里走,边拿了颗丹药出来含入口中,以避那毒虫四散的腐臭之气。 “这个头不小……应该是条大蚺吧!” 进入林中细细的观察了一番,白三娘又拾起几片手掌大的黑色鳞片,发现这作怪的并非普通蛇妖,而应是天生善水的大蚺,便蹙眉心道:不太好办啊。 从前这十里沟曾有条水面颇宽的河经过,后来河道隐入地下,才留了这‘沟’在上面。而现在知道那作怪的是条水蚺,到是不难找其老巢。只是那东西要是总缩在下面,她却是不好办的,毕竟对方善水。 不过,端详阵手里的鳞片,白三娘到是心生一计……想引那东西上来应该不难。 系魂咒、夺命钉。 平常用这夺命钉,最怕中途被扰,功亏一篑。所以白三娘但凡施法,都会寻稳妥之人相护。 但今日不同,她要的就是有人来扰,所以画咒之时并未以血为墨,而是拿了炭笔在那黑鳞上一书,然后便开始施法。 “嘶——” 而减了分量的系魂咒果真是钓蛇的好东西,她这边一钉下去,便听林外来了响动,并且还卷着一阵腥臭扑来。 “噗!” 在说白三娘刚才用的钉,并非是她平日用的夺命钉,只是一般的木钉罢了。所以那腥臭的黑影一扑,她立时便弃了手上的东西,甩袖对着来者便是刀。 “呼——” 可咒轻了,钉换了,白三娘甩手这一刀可是扎的准。 毕竟开始她偷工减料,为的是大蚺来了,能够及时抽身,不要被咒器所困,但那刀可是她的鬼头刀,是吃了不知多少性命的凶物。所以这一个照面儿,那大蚺便吃了亏,被一刀扎进左目当中,顿时成了独眼儿蚺。 不过这蚺也是年久成精,油滑的不行,一招被伤,扭头便逃,根本不上来硬磕,显然深知活命之道。 但白三娘不能让他跑啊!这好容易引上来的,要是轻易放回去,不是白忙活?所以二刀一横,仗着自己习得一身轻身的功法,冲上去便对着那大蚺的尾巴一刀,打算将其钉在原地。 却不想今天也不知道是刮的什么邪风,原本按照白三娘的身手、反应,这一下子应该是稳稳。可刀都擦到蚺尾了,竟见那大蚺的头不合常理的从前面反着掀飞过来,好像是被什么给打的,她这不躲可就要撞上了。 所以无奈,她只得硬生生地抽身避开撞来的蚺头,错失了钉住蛇尾的时机。 “来者何人?” “来者何人?” 至于再后。 白三娘当然是怒呵过去,却不想对方也与她同时开口,显然是都恨对方坏了自己这边的好事。 而就这个功夫,就算那大蚺受了重伤,也早油滑的逃走了,徒留月下对视的两人,和那把被大蚺甩下来的鬼头刀。 …… …… “……龙姑娘好巧,不想这万里之外还能相遇。” 月光洒下,那对上白三娘的人绝对算得上是俊美无双,如玉之人。 而看清了白三娘,那人先是惊讶,后又一勾嘴角,直呼其姓以示熟稔,面上到是没了之前的怒气。 “离公子?” 但白三娘看清了来者可是笑不出来,也松不下气,招呼一声便寻那大蚺的去处,心道:怎么和这个撞上?未免也太不巧了。 离君初。 没想她还会遇到这人,真不知是好运还是霉运了。 “龙姑娘,此蚺水性不错,寻到水下你难免吃亏,不如想办法引他上来。” 白三娘有些躲离君初的意思,可离君初不知是不是真的看不出来。此时人不但不紧不慢的跟上去,还舔着脸分析起寻蚺的方法来。 “引来又怎样?再让你一招打跑?” 气的窝着火的白三娘堵他一句,就差直接上家伙招呼人了。因为刚才可是眼见着就要完事儿,偏偏这离君初跑出来捣乱,害的她错失良机,才将事情弄得麻烦了。 “龙姑娘这气未免大了,离某可是好心。” 见白三娘有些动怒,离君初却是平心静气,而且似乎那心情还有越来越好的趋势。 原来近日他一直被某些人烦着,心情差到极点。刚好昨日在玉水阁见了十里沟递的牌子,想着出来透透气。却不料这一离了山门便遇到白三娘,让他忆起些之前的事情,心情立时放松了不少。 其实离了三仙镇,离君初自己也琢磨过他为什么会对白三娘另眼相待。而结论是,此人很矛盾、很有趣、很亲切,很适合拿来欺负。 首先,白三娘是个厉害的仙儿,这个他不否认,也没人能否认,但是就是在这样一个动则要人性命的仙儿身上,他看到了普通少女才会有的情态,和要断七情斩六欲的克制,他们相互矛盾,却又矛盾的让人觉得有趣、同情,甚至是可怜。 其次,她操持着与婆婆相近的行当,看似平平常常,实则背负一身、紧咬牙关,又不与外人道苦……两人有着同样的脾气,选择同样的道路,虽无半点儿关系,却让他如见过往。 所以最终,当这么一个有趣到纠结的姑娘,每每看到他的脸便瞥开眼时,他莫明的就是想笑,想要逗弄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