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孟浮斜斜倚在墙头,好似没骨头一般。
夏日炎炎,此处垂柳成荫,倒独得一份清凉。
她一袭葱绿轻衫,与嫩青垂柳,似融为一体。
一双比星河璀璨的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院内一角。
那里一方圆桌,上方的葡萄藤架,结满水晶般的葡萄串。
亦是清凉袭人。
圆桌边,坐着一男一女。
男子一袭蓝衫,微风起时,吹出的小小皱褶,好似湖水的涟漪,无端平添几分温柔。
女子则一袭鹅黄裙装,衬得额间一点嫣红,愈发艳丽。
此时,男子骨节分明的手,轻轻落在女子乌云似的鬓发上,正要捻起一片小小的葡萄叶。
孟浮看得入神,许是时间久了,有些不舒服,眉心微微蹙起。
遂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眸子依然不离那二人。
2
叶子被捻起后,女子唇角牵起一抹柔柔笑意。
眸子弯弯,如月清新。
她低垂臻首,露出一截莹白颈项,葡萄架里泄露的丝丝阳光点染,像镀了一层浅浅金芒。
紧接着,一颗剔透玲珑、剥好皮的葡萄,被她塞到男子口中。
男子似乎没料到她会这么做,微微睁圆一双狭长双眸。
那眸子里的温柔,便再也藏不住,通通流泻出来。
女子双颊微微酡红,鸦羽似的睫毛频繁煽动,犹如受惊的蝴蝶。
“无、方、哥、哥。”
孟浮一字一顿,这两字从她口中滚出时,还带有一丝淡淡缱绻。
男子眉心蹙起小小川字,眸子往孟浮方向看了过来。
孟浮好似未觉,依然看着他们。
“怎么了,无方哥哥?”
男子,或者应该称呼他无方,只是短促地摇摇头,那模样,就跟没看到孟浮一般。
“铃兰,你身子不好,外面暑热太甚,我们回屋吧?”
铃兰极缓慢地摇摇头,葱白素手悄悄攥住男人手指。
脸颊刚刚下去的薄红,又爬了上来。
“无碍的,无方哥哥,陪我在外面再待一会儿吧。”
无方任由她攥着自己的手,另一只手在她头上揉了揉,那模样,温柔得……让孟浮好生嫉妒。
3
她嘟起水润唇瓣,编排贝齿在上面印下深深咬痕。
“无方哥哥,不是说好的,只对我这般温柔。”
声音轻似呢喃,却又带着说不尽的缠绵和委屈。
无方偏头,又往孟浮所在之处望过来。
然而和上次一样,他仍然是什么都没看到。
“无方哥哥,怎么了?”
无方微怔,空着的那只手,缓缓按上心脏位置。
直到铃兰那只素瓷似的手在他眼前晃过,他才回过神来。
“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人在看着我。”
铃兰乌溜溜的眸子骨碌碌转动,“有啊。”
无方轻笑,点点铃兰鼻尖,语气里是是满满的宠溺,“你又知道了?”
铃兰吐吐舌头,攥着他手指的那只手,变成与他十指紧扣,“就是我呀。”
柔若无骨的触感陡然清晰许多,无方调侃道:“这倒不害羞了?”
铃兰立刻把小脸埋在桌上,冰凉的石桌,很快降低了她脸上的热度。
无方见状,总算又有了几分笑意。
可心脏部位闷闷的痛感,却一直丝丝萦绕,让他的目光,总不由自主地,往垂柳的位置而去。
明明那里,什么都没有。
4
孟浮哭得更厉害了,眼圈红肿,眼泪大颗大颗汹涌掉落。
她再也顾不得许多,从墙头飘然而下。
甫一踏出垂柳树影,那灼灼阳光,便在她身上烙下一道道狰狞伤口。
疼得她瑟缩着,又退回脚步。
这里与无方所在的葡萄架下,不过几十步距离。
对孟浮来说,却是那么,那么远。
身上灼痛并未消失,孟浮哆嗦着,双臂环抱自己,慢慢蹲在地上。
她好疼啊,最疼的却不是这些灼伤,而是她的心。
“无方哥哥……无方哥哥……”
她一遍又一遍地重复他的名字,好似情意经由唇齿而出,心痛便能得到减缓。
5
即便她再怎么呼唤,无方亦听不到,更看不见她。
他只是皱着眉,紧紧按着心脏位置。
那里疼得愈发厉害,甚至让他的额头都沁出一层薄汗。
铃兰早已松开他的手,满脸焦急,轻轻摇晃他,“无方哥哥,你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
无方眼前有些晕眩,但还是摆了摆手。
这种疼痛并不是身体上的,而是从更深处,好像缺失了什么一般,疼得厉害。
孟浮亦抬起头,眸子里的神色,前所未有地坚定。
她伸出手,静静看着它在阳光下,绽出一道道伤痕。
然后,毅然决然、不管不顾地,往无方所在之处,飘了过去。
当她终于到达他身边时,身上冒着黑烟,伤痕纵横,已无一处好地方。
孟浮牙关紧咬,浑身抖如筛糠。美丽eilix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