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是说,自灵谷禅寺起就有可疑人暗中跟随?”傅祁暝面色不佳,说话的语气也沉了许多,其中又似乎带着一丝怀疑提防。
傅祁暝这股子情绪表露,算是半真半假。
妄生面色如常,见傅祁暝问,便就做了答:“灵谷禅寺这几日每日都有长老在偏殿讲经,贫僧原是过去听前辈谈论经文,途中却发现有两人行迹古怪,多上了些心,意识到他们是在跟踪什么人的时候,贫僧斟酌之下还是尾随而去。贫僧不敢跟的太近,是而一直不知他们跟随的是何人,直到他们在沈家巷动手。”
说到这,妄生道了一句佛号,继续往下说:“发现是程施主,贫僧也颇为震惊。贫僧来应天府不久,如今已是第三次与程施主有过照面了。”说这话时,妄生瞧了程见袖一眼。
不知为何,程见袖同傅祁暝居然从妄生的口中听出了一股子怀疑,他难不成是在怀疑程见袖是在故意接近他?
程见袖的心情颇有些百感交集的味道
“无巧不成书,大抵是大师同阿袖之间有些缘分吧。”傅祁暝说。
妄生回了一句“阿弥陀佛”。
“大师既然尾随他们多时,可能认出那两个鬼祟之人?”傅祁暝问
“自然。”妄生回的毫不犹豫。
妄生的态度,让傅祁暝心里头颇为古怪,一时也拿不准他到底是个什么打算,索性便就顺着他的话继续往下说:“既如此,还要劳烦大师帮我们做一副画像。”
“理当如此,若有贫僧能够帮得上的,贫僧自当全力为之。”妄生直接应下。
傅祁暝在心里斟酌,面上并未表露,继续往下问:“除了尾随的那两人,大师可还有发现什么异常?或是那两人除了面貌之外,大师可还注意到一些蛛丝马迹?”
这会,妄生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思索了一会后,开口:“倒是有一点,贫僧自幼习武,耳力比旁人要好一些,虽说隔得远,但依稀听到两人谈论一二,他们说的,并非是我朝汉语,若贫僧没有听错的话,应当是回族语。”
“回族语?”傅祁暝越发搞不懂妄生了。
难道他是故意暴露一些线索,引他们去错误的方向?可如此一来,岂不是增大了自己暴露的危险?
“是,贫僧自小生活在敦煌,敦煌与其他异族相近,时常与各族人员有生意往来,贫僧虽久居寺庙,但偶尔也会出寺化缘,久而久之,就能听得懂一些简单的异族言语,其中也包括回族语。不过,贫僧对这些到底是一知半解,无法完全肯定,贫僧唯一能够肯定的,便是他们交谈之间并非用的汉语。”
傅祁暝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在打量妄生。
若说妄生对程见袖出手相救,是为了以救命之恩接近程见袖的话,那么眼下他所做的一切,真的仅仅只是为了让他们转移视线吗?他的表现实在是太正常了,正常的根本不像是凶手一流,可又那么巧,他已经同程见袖有了三次交集,若非凶手,难道真的是那虚的不能再虚的所谓缘分?
妄生知晓傅祁暝在打量,索性就大大方方地让人打量,未曾有过一丝面容变化。
傅祁暝瞧着妄生这模样,也不得不感慨一句,此人的性子,太稳了,不管是不是凶手,他将自己的情绪都掌控的过好。相比较而言,他反而在对方面前流露出了一些东西。
不过好在,傅祁暝知晓自己的优劣势,他不像妄生能够隐藏一切情绪,也不如程见袖那般变脸如同家常便饭,在旁人面前他还能装模做样,在聪明人面前,他的情绪总是会被人窥觑一二,明白这一点,傅祁暝对待此事的处理法子,便是半真半假。
从理论上讲,妄生与程见袖接触过多,他作为锦衣卫,调查凶案,没有直接相信妄生的话也无可厚非,是而,傅祁暝索性就将这股子怀疑表露出来,但却将提防严严实实地压在怀疑之后,以半真半假的情绪,同样能够骗过对方。
这是一场较量。
可傅祁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是对方赢了,还是自己居于上风。
“还有旁的吗?”傅祁暝继续问。
妄生此刻摇了摇头:“贫僧能够想起的也仅有这些了。”飞扬fy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