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遹点点头,又将谢安给他的那些小玩意全部拿给了王惠风,道:“你若无聊,这些物件,拿去玩吧。”
王惠风一直陪在司马遹的身边,看看天色暗了,又让人备了灯,昏暗的灯光下,司马遹静静地看着书,他的侧脸好看极了,向上挑起的眉峰,高挺的鼻梁,专注的模样,这一切都吸引着王惠风。
回想当时太子选妃,王家姐妹避无可避,被迫献上了画卷,后来她被选为太子妃,妹妹被选为贾谧的妻子,不论是哪门亲事,都让父亲王衍发愁。出嫁前,父亲握着姐妹两的手,说日后二人,必有一伤,不论谁伤,都要想办法保护王家不受牵连才是。
王惠风是带着忧惧嫁入东宫的,刚入宫时,司马遹在他眼中就是个浪荡公子,终日不做正事,不好念书,却每日做些屠户的活计,玩得不亦乐乎,当时的她无疑是失望的。
后来日子过了下去,她就发现了司马遹不同于表面的那一面,他时常望着夕阳发呆,也会对着星辰喃喃自语,夜深人静后,他会偷偷地念书习政,入睡后又时常胡言乱语,惊惧而醒。
王惠风便了解了司马遹的难处,并没有一丝犹豫地站在了他的身后,若日后司马遹成功,她就是万人仰望的一国之母,可万一司马遹的结局是不幸的,她也做好了陪他到底的准备。
晚膳备好了,司马遹终于放下了书,坐到了桌边,他先吃了一口,王惠风也拿起筷子吃了起来,不多时,司马遹却大叫一声:“糟糕。”
周围的人都愣住了,王惠风也不明所以,轻声问道:“殿下,怎么了?”
“书上说,用膳起筷之前,应当用筷头轻击碗的底部。”司马遹说着用筷子敲了敲碗底,又说:“这样可散去周身浊气,使腹内五脏气血更为通常,对身体极有好处。”
王惠风皱皱眉,冲着周围的人使了个眼色,伺候的人又继续动了起来,而王惠风也学着司马遹的样子敲了敲碗底。
一碗饭用完,就有丫头递上了热汤,王惠风刚准备喝下,却又被司马遹阻止了:“这样不行。”他说着将那碗汤倒进了王惠风用过膳的碗里,才满意地说:“书上说食不换碗,若是换了碗,便是要将原配换掉了。”
王惠风听了这话笑了出来:“那应当是我督着你不换碗,你还怕我换了你么?”
“怕,”司马遹吃吃地笑起来:“怕死了。”
贾南风并没有因为司马遹拜访刘府而质问他,除了因为刘府除了刘渊的两个上不了台面的侍妾以及幼女在外,其余的人都在各处军营,况且司马遹也并非单独去的那里,除了谢安一直跟着,还有个钟遂的人也跟着,回报并无可疑之处,至于那个到福宁街的黄门,据说是买了一堆唬小孩子的玩意儿,也并无其他。
贾南风无心苛责这些小事,最近这些时日,她也是有些烦躁,四个女儿都逐渐长大,可她的肚子仍旧没有动静,药吃了,针也用了,可贾南风就是怀不上龙胎。这也罢了,偏偏那傻皇帝独居太极殿,没有贾南风时常盯着他,可是开了怀地玩,太极殿的那些宫女丫头轮着侍寝,导致司马衷即便和贾南风在一起,也使不上大力,这让贾南风求子的梦更远了一步。
贾南风不开心,身子也不太好,时常身上乏闷,本以为是公务繁忙,便歇了两天,可身子不但不见好,反而更倦怠了,太医们轮着来请脉,却没有一个能说出所以然的。
“心病还需心药医。”一日,赵王司马伦前来请安,见贾南风病容仍在,便道:“老臣倒是认识一个大夫,医术颇好,最能医这心病,不知皇后是否愿意一见?”
“见,见。”贾南风怏怏地说:“只要能医好孤这倦怠之症,赏他多少金银都不在话下。”
不出两日,司马伦便带着一个眉目清秀的男子来到了显阳殿,他指着男子对贾南风道:“此人程据,便是老臣所说的大夫。”
贾南风向这男子望去,心里着实喜欢,这程据虽是男儿身,却生得一副女儿像,皮肤白皙,那唇红得像上过色一样,身材颀长,又不是弱不禁风的瘦弱模样。
一番繁复的礼仪过后,赵王司马伦先行退下了,程据给贾南风把了脉,又写了药方,让人去煎药来。贾南风则摒退了屋内的众人,只留程据一人,一宿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