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孙旂叹口气:“这两年,太子越发不像话,我们都知道显阳殿对东宫越发不满,可,我们也是束手无策。”
“我刚刚说了,太子年轻,贪玩些,甚至脾气大一点都没有关系。”孙秀“呵呵”一笑:“皇后关心的是,太子背地里有没有与哪些不该交往的人交往,皇后也是关心太子,怕他被人教唆了去。你的那位外孙女一向与太子交好,每次太子出宫也是寻她,哦,还有建威大将军的幼女。”
“你等等,”孙旂皱着眉止住孙秀的话头:“她们不过是小孩子,能有什么把戏?”孙旂老大不高兴地说,这建威将军本事大不假,可从不参与朝中之事也是人尽皆知,一个匈奴人,还能因为几个小孩子关系好就替太子去争取什么不成?再说了,太子身边都是皇后的人,太子有什么动作,恐怕皇后比他清楚多了。
只是,孙秀的话让孙旂更为不安,听起来,皇后对太子已经开始不满了,不管是因为她越发感觉到太子的威胁还是太子将要出生的孩儿让她忧惧,这都是一个兆头。孙旂敏锐地感觉到,太子的机会可能慢慢地到来了,只是,他不知道,对于如今的太子来说,这机会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孙秀不再说太子的事情,又把话头转到了赵王的身上。赵王因为替贾南风除去了心头恶,因此得了个恩典,想要什么赏赐,皇后都会想办法替他达成。赵王司马伦是红人,虽说不缺什么,可他心里始终有块心病,便是他并没有进入朝中的权力中枢,他门下的人绝大多数都是看重他在皇后那里的恩宠,可一旦皇后出了什么事,他无实权,更没有可以倚仗的人,下场岂不悲凉。
因此,司马伦请求录尚书事,张华不同意,他又要求当尚书令,可张华仍旧不同意。贾南风因为敬重张华,竟也将司马伦的请求驳回了,气得司马伦在家里骂娘却又无计可施。
“你不是他的谋士吗?”孙旂笑笑,说:“没有主意吗?”
孙秀摇摇头:“张华那老头子倔的很。”说着,他又诡笑了一下,道:“可皇后觉得对赵王不起,又砸下一个天大的恩典,你知道是什么吗?”
孙旂摇摇头,他也并不感兴趣。
“河东公主的婚事啊。”孙秀笑着说:“皇后让赵王推荐驸马人选,这不是天大的恩典吗?若不是因为同宗同族,赵王恨不得自己的孙子娶了河东公主。你知道多少人想通过赵王巴结上皇后吗?大婚之后,驸马必定受到皇后重用,因此这人选,自然是从赵王的亲信中选择。”
“那是自然,”孙旂头也不抬地说:“这与赵王是好事,与皇后是好事,与那被择中之人也是好事。只是,”孙旂抬起了头,语气中有些不耐烦:“这又与我何干?”
孙秀哈哈笑起来,又故作神秘地说道:“赵王向皇后推荐了我的儿子,孙会。”
孙旂一愣,立刻起了身,对孙秀做了一揖,道:“恭喜,恭喜。”
孙秀世家出身,家世不会辱没了公主,同时,孙会相貌英俊,武艺超群,虽职位不高,可颇受赏识,前程不必担忧。果然,没多久,宫中降下旨意,封孙会为驸马都尉,择日与东河公主完婚。同时孙秀也被加了官,竟被直接加封为侍中,为朝中第三品,位高权重。
孙秀的突然崛起让孙旂实在是嫉妒,毕竟这数十年来,孙秀都在他之下,谁知一夕之间,他竟然成了朝中重臣,要知道侍中的职位绝不寻常,是可以直接参与朝政的。这一切让孙旂开始反思自己,他一向自认为高洁,为明哲保身,也不愿意参与朝中的是是非非,可家里却是每况愈下。太子是他一直寄予厚望的,他几乎将这一辈子的心血都寄托在了太子身上,甚至,还搭上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就在几年前,孙旂一家的未来还一片光明,让没有门路的洛阳官员,尤其是羊家羡慕眼红,可如今看来,这一切都将化为泡影了。也许孙秀说得对,他的确是应该换条路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