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伦当贾南风的狗,却不意味着他愿意如此,时局所迫而已。正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他只是瞅准了贾南风同司马遹之间的矛盾,并利用这个矛盾,当起了收利的渔翁而已。贾南风废太子是受贾谧蛊惑,然而她杀掉太子则是因为司马伦不停地对她吹耳旁风说有人要杀了她复太子位。等贾南风忍无可忍对司马遹痛下杀手后,司马伦便伪造了诏书,以贾南风谋害太子的罪名将她废掉。
孙秀在行动之前做了充足的准备,安排好了各路人马,这些人约定四月三日夜晚三更一刻起事,以鼓声为号。到了约定时间,司马伦假诏敕令三部司马道:“中宫与贾谧等人杀我太子,现在让车骑进入废除贾后。你们都应听从命令,赐爵为关中侯。不听命的,诛灭三族。”于是众人都听从命令。司马伦又假诏开门晚上入宫,把军队陈列在路南,派翊军校尉、齐王司马冏带领三部司马一百人,打开宫门进入。华林县令骆休为内应,迎惠帝驾临东堂。
贾南风被关到了金墉城,随即被废为庶人,紧接着,她的党羽如程据、贾午等人均被收捕,贾谧被杀,而那些有着大权,又受贾南风器重且有名望的大臣如张华、裴頠等均被诛杀。而司马伦在做完这一切后,自领了相国的位子,独揽了大权。
因为是以迫害太子的罪名收捕的贾南风,因此,司马伦掌权后,第一件事当然是为太子平反,太子虽死,名节却是重要,再加上死人已经对他构不成任何威胁了,因此司马伦让司马衷下诏书恢复了太子的名号,并由司马衷服长子的斩衰,由众臣服齐衰,让尚书和郁率领东宫的官属备制吉凶之制,从金墉城把太子的灵柩迎归,谥号叫愍怀,之后葬于显平陵,而司马衷则为其建了思子台,用来怀念这唯一的儿子。
司马衷并不清楚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甚至,他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他被从贾南风的手中交到了司马伦的手中。贾南风是他的妻子,得知贾南风因为构陷太子被废后,这个痴傻的皇帝大哭了一场,却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因为冤枉了自己的儿子而哭泣还是失去了能仰仗的妻子而哭泣。
总之,在见到司马伦后,他仍旧啼哭不止,颇为委屈地说道:“从今以后,我没有妻,也没有子了。”
司马伦在心里嘲笑着这位侄孙,面上却哄道:“陛下不要过分伤心,臣会再为您寻一个新的皇后,再生一个,或者好多个儿子便成了。”
既然如此,司马衷也不闹了,乖乖地听由司马伦摆布了。
司马遹被平反后,王惠风自然是高兴的,不管他父亲做了什么,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已经跟司马遹没了关系,她心里一直深爱着自己的这位夫君,得知他死后,她没日没夜地哭,既是因为夫君死了,也因为司马遹离开前交代她照顾好他的孩子们,可是她无能为力。司马遹的长子司马虨已病逝,次子司马臧在贾南风被废后就被立为了皇太孙,司马伦封自己为太孙太傅,可这皇太孙只做了一个月便被废了,而这孩子身体不好,从东宫传出的消息是最近他的病越发沉重,不知还能坚持多久了。而幼子司马尚,被封为了襄阳王,目前倒无大碍,虽是如此,可王惠风不知道,这样的平静又能坚持多久。
最令王惠风没想到的是,太子被平反后,第一个受到牵连的竟然是她的父亲王衍,当时太子被废,曾留书信给王惠风和王衍,信中详细描述了自己被冤的经过,这封信在后来司马伦收捕贾南风时被王衍当成证据交了出来,本以为自己能立一功,然而却被弹劾了。因为王衍在太子蒙冤时不但没有将信拿出,反而让女儿离开太子以保自己安全,苟且偷生,实在不忠不义。然而,因为王衍曾经有恩于孙秀,因此他不但没有获罪,反而受到了重用。
司马伦掌权后,清除异己,很快站稳了脚跟,他自然再容不下那个野心勃勃的贾南风,既使她已经被关进了金墉城,可司马伦仍旧不放心,派人用金屑酒将她毒杀了。
贾南风恐怕到死也没有想到,自己迫害司马遹的全套过程被依样用到了自己的身上,被关被杀,仿佛这就是争权者逃不过的宿命。临死之时,贾南风同样诅咒着司马伦,希望这只咬主人的狗有一天会得到比她更为悲惨的结局。只是,无论她心中有多愤恨,有多不甘,她此生已了,年四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