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已在家中闷了半个月,那日一早,他从睡梦中惊醒,天已经大亮了,反应过来的他拔腿就往羊府跑去,半道上,正看见接羊献容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往皇宫走去,他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想跟她说句话,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甚至他可以劫亲,将这一队人马打趴下,然后带着羊献容消失地无影无踪。可有一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他,那人力气极大,任他怎么挣扎都挣脱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接亲的队伍越走越远。
“容妹妹,容儿……”刘曜冲着队伍嘶吼了几声,可那队伍径直朝前走去,没有人回头,中间的那顶八抬大轿里,也没有探出他极为挂念的那人的脑袋。
慢慢的,刘曜停止了挣扎,身后的那双手也慢慢松了劲。刘曜当然知道拦住他的人是谁,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若是别人这样阻拦他,他都能理解,但偏偏是他叫了数年哥哥的羊挺,他想不明白,因此,他愤怒地转过身,瞪着他,眼中带着火。
“欺君的大罪,”羊挺淡淡地说:“我羊家上下担不起。”
刘曜瞬间红了眼睛,再望了一眼羊献容离开的方向,他明白了,一切都晚了,他和那个自己深深喜欢的女人就这样错过了,而他们相见无期,以后便是陌路了。他恨恨地看了羊挺一眼,跑开了。
他将自己闷在屋中不肯出门,下人们送去三餐他也不动,倒是要了一坛好酒,喝醉后又睡了整整两日。刘凌见到哥哥这个样子,以为是心上人结婚了,他想不开,想着时间到了,这情便会淡了。可是哥哥毕竟是第一次动情,总会难忘点,她有心宽慰几句,便拿了饭菜亲自去劝,刘曜起初并不说话,就躺在床上,两眼无神地望着房梁,刘凌也不急,叫人将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她也不开口,就坐在一边等着,整整三个时辰后,刘曜才开了口,将他和羊献容如何策划私奔,这计划又是如何夭折的一五一十讲给了刘凌。
刘凌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两人竟然计划了私奔,还差点成行,他们将她瞒得这般严实,着实让她有些生气,可看着刘曜颓废的样子,她又没办法将气撒在他身上,只是闷闷地说:“你们这样瞒着我,可是不信任我?”
刘曜瞥了刘凌一眼,摇摇头,道:“不是,只是此事总归有风险,越少人知道越好,容儿怕有一天事发,将你也牵连了进去。”
“哼,”刘凌不满地说:“你是我哥哥,容儿是我妹妹,若真的事发了,会有人信我没有参与其中吗?”刘凌话虽这样说着,可心也是软了下来,她又劝着哥哥吃几口饭,才说:“容儿要入宫,我也怨过她,谁成想,她的心思用的不比你少,若是你们成功离开了,以后会发生什么,谁也摸不着,她倒也胆大。哥,我真羡慕你,能有一个愿这样为你的姑娘。”
刘曜捧着饭,艰难地往下吃着,听了刘凌的话情绪又反复了起来,羊献容的好他岂会不知道,他一直当她是个小姑娘,愿一辈子保护她,呵护她,可事情来了,这小姑娘却有着非凡地勇气,一不躲而不避,说走就走,着实令他钦佩。可事情发展到今天这步实非他们所愿,他烦躁地说:“那皇宫虎狼之地,也不知她进去了还能不能出来。”
刘凌笑了笑,道:“你说她又勇敢又聪明,怎会出不来?”想了想,刘凌又劝道:“要我说,你也又勇敢又聪明,而且从来不认命,怎么这回,这么快就认输了?还颓废成这样?可不像我那少年英雄的哥哥。”
“他进的是皇宫啊。”刘曜叹口气,那里并非一般的地方。
“那又怎样,这世上还有哥哥不敢去的地方吗?”刘凌笑着说:“这么一说,我倒觉得事情未必就进入了死胡同,哥,我怎么觉得你和容儿缘分未尽,你觉得呢?”
刘曜眨巴着眼睛,被刘凌说了这么几句,他倒真的认真思考了起来,也许妹妹说得对,容儿只是进宫了,她还在这个世上,只要在这个世上,又有什么事情是一定的呢?刘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先不说容儿,”看见刘曜心情好了些,刘凌又道:“羊挺哥哥来了两次,一次你醉着,一次你睡着,他便走了。”刘凌看了看刘曜的脸色,果然,他听到羊挺两个字,脸色就变了,显然心中对他下药之事还不能释怀,刘凌想了想,还是劝道:“他是羊家的人,更在乎羊家的安危,从这点上说,他没错。”
“我知道。”刘曜道:“可若是羊家别的什么人,我都不在乎,偏偏是他,我无法原谅。我是他的生死兄弟,容儿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么忍心将妹妹推进皇宫。”刘曜说着便动起起来,他看着刘凌,道:“若是你,我拼着一命也不愿你做你不愿意的事。”
“他不是你啊。”刘凌轻声道。
吃过饭,刘曜又躺在了床上,他想了许多,也许羊献容这样入宫也并非坏事,跟着他以后不知要过怎样的日子,若是刘渊不同意二人的事,那他们以后也要面对许多未知,万一有一天真的东窗事发了,牵连的可就是羊家上下和自己的父兄了。只是,刘曜不甘心,他从年少时起便跟着羊献容一起长大,到他意识到自己喜欢她,想娶她为妻,已经过了近十年,人生能有几个十年,更何况这样真挚,不掺有任何其它因素的年少情意,他真的不愿放弃。000文学000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