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有了生的希望。她是父母弃子,亦是漏网之鱼,也算运气颇佳。行事低调不曾被当地遗灵官发现。
可她等来的不是心心相知,阔别重逢,而是情郎与富商小姐的洞房花烛,相敬如宾。
她也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为野魂时无法进到情郎的家中。他的院子里里外外都铺满了符咒,因为他做贼心虚。她想去问问有情郎,为何无情至此,被冷冷撂下一句“疯傻妇人,不知廉耻”。
她这才发现,自己如今这副壳子灰头土脸并无几分姿色。
她游荡多时,终于得以一阿婆布施米粥,得以存活。阿婆心思细腻,为她养好了身子,打扮仔细,这样一看,也是一朵娇花。
一日,她被蒙住了双眼,扔进了一华丽的画舫中。舫中香气氤氲,温暖宜人,忽然头上的黑布被扯开,眼前是一名保养得体的妇人,身旁的姑娘亲切地唤妇人“妈妈”。
她被卖了,卖去了青楼。
当晚,她就被扔进了包了这间画舫的富贵老头的房中,几乎半死。
从此温柔乡,来世不温柔。
她念完这两句,便纵身一跃,跌落高台。
不知何时,我已经紧紧扣住了朱阎的手。睁开眼睛时,我竟然觉得眼睛一阵刺痛。
眼前的女遗灵睡在桌上,像奄奄一息。
我看了看朱阎,他同样也在看着我。
朱阎看着桌上的遗灵,颇为平静地问我:“那你觉得,此事又当如何评判呢?”
如何,该如何,就如何。我不是冥界肱股之臣,没有权利,并不能如何。我只是觉得,这个女遗灵有些过于不值了。
我瞥了他一眼,立马抽开了手。我“忠告”着道:“能不能不想这些异想天开的事情?我们就只是两个无足轻重的小冥官罢了,这种评判的事情不归你我管辖,不必瞎操心。”
他依然坚持:“没错,只是无足轻重的小官罢了,所以你我在这里说一说也并无其他顾虑。”
“你闲心这样重,小心来日职位不保。”我希望他能明了一二。
“好,不说。那你总该同我说说,她该归于哪一格?”朱阎又明知故问。
我也问着他:“你为何不说?”
他倒是变得愈来愈谄媚无比。“你比我聪明。”朱阎“夸赞”我道。
爱别离,求不得,都是可以说得通的。可一滴血只能有一格。
“死。”我犹豫道。
朱阎像是颇为意外,“当真?”
我立马改口道:“我不知。”
“莫要旁人一质疑,你就摇摆不定了。你没错,就是“死”。”朱阎这才娓娓道来。
我早就猜到了,他是故意问我,其实他心里早就明朗了,就是故意不说。
这次的女遗灵死了三次,次次惨死。虽然爱别离,求不得,可情郎待她并不纯净,这份情终究是错付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