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身后却有人抢步上前挡在她面前大声道:“此刻不该是你掷,该是我家小姐。”
祁清定睛一看,竟是刚才大门前沈玉家的那位锦衣美婢。
以祁清的性子先扔后扔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她既不喜欢沈玉,这婢女态度又十分傲慢,让她相当不爽。
她冷哼一声:“凭什么该是你家小姐。”
这婢女丝毫不惧,傲然道:“因为你插队,你原本是在我家小姐后面上的香,本该排在我家小姐后面。”
祁清嚷道:“喂,是因为你家小姐一直在磨蹭好吗?”上完了香还在哪里跪拜祷祝了半天,走路又慢得要死。
众人本以为沈玉要来抢这个吉时,正在不屑。
祁清此话一出倒是有不少人转了风向,一时间议论纷纷,有人觉得祁清这边乱了顺序,有人觉得沈玉这边强词夺理。
好好事被横插一道祁清正郁闷得半死,沈玉却缓步走了出来。
她神情依旧清冷,朝祁清淡淡道:“此事我也有责任,但既有规则我们便应遵守。所以虽然是祁小姐乱了规矩在先,若是觉得委屈我也可以给你些补偿。”
“你!”祁清的火顿时冒起来,规则个头!哪有什么规则,不过是大家各自守着秩序罢了,况且刚才在后面站了半天你不说话,吉时却来抢,还美其名曰守礼。
荀谖本来也不在乎什么吉时,毕竟掌握正确的方式才是关键。
可这会儿她也有点火,这位高高在上的沈仙子不仅无礼还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不过此刻也不能让祁清发作,若是失态吵起来这件事一定会传出去,到时对祁清的形象定然有损。
眼见着祁清又要叉腰骂人,荀谖连忙拦住,抢先道:“沈小姐这话不妥,清姐姐并未违背规则,也不需要你补偿。”
沈玉早在宫中经筵时就见过荀谖,对她假扮婢女又跟危安歌对答早就万分不爽,此刻见她说话心中更加嫌恶。
沈仙子冷冷望着荀谖:“自进了这院子所有人都遵照顺序,祁小姐越我先行怎么不是乱了规矩?”
呛起来了啊!圣惠太后忽然觉得精神倍增,她欢喜地招呼危安歌:“今天没白来!你那小沈能不能赢?”
自家祖母如此为老不尊,危安歌无语地端了杯茶,边喝边看荀谖的反应。
自己是皇帝亲封的亭主,可沈玉却唤自己为荀小姐。可见凭着个宴席得来的封号并不能使人信服,不独沈玉,只怕在场大多数都是这样想。
正常。
荀谖也不介意,微笑道:“在场各位都是文雅有礼的人,你快些、我慢些皆能体谅谦让、权宜行事,故而井然有序。
这是因为大家的素养却不是因为规则。规为度,法为则。
如有规则,请问沈小姐进香当耗时几何?偏殿主殿可有时长区分?祷祝之句可有限制长短?”
沈玉听得气结:“你……胡搅蛮缠,强词夺理。”
荀谖依旧微笑:“当然不是。我帮您分析一下,规矩就是用统一的规则来解决不统一的问题。
比如沈小姐有许多话要跟月老说,清姐姐却没有,如果没有规则她便不必等你,怎么方便怎么来即可。
如果有规则嘛,沈小姐就不该说那么多。”
听了这话不独祁清连连点头,其他人也大都恍然,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沈玉可是帝都才女的代表人物,向来都是她指点人,何曾被人如此“指教”过,一时气得急怒攻心。
只见她冷冷一笑:“荀小姐能言善辩果然名不虚传。只是我要给的补偿就算祁小姐不想要,你也该替她收下。”
荀谖眉头微皱:“沈小姐家财万贯,但是这世上并不是什么都可以用钱来交换的。”
沈玉冷哼:“话不要说的这样早。荀府大宴风光无两,荀小姐巧慧之名更为人广为传颂。可荀小姐是否知道用的是哪家的钱?”
荀谖一怔,脑中忽然火石电光当初荀府大宴做预算时她已经尽量俭省,但要请的是皇帝,而且不仅要宴请还要修整院子,怎么算都是不小的开支。
荀岚家底本就不厚,原先掌家的程夫人又坚称家里年年都入不敷出,根本没有什么积蓄。还是祁国公大手一挥,豪气地说宴请皇帝他来出钱,给了一笔银子这才够用。
荀谖本以为国公府拿出这钱不在话下,荀岚也说日后慢慢还给丈人。可难道这钱?!
她忙去看祁家兄妹,只见祁清一脸茫然,祁濂却有些涩涩,她心中顿时猜到了个大概。
难怪他刚才一直悄悄扯着祁清不欲她与沈玉争执。
果然沈玉面带讥诮:“涂门街的三间铺子,抵了一千两。这三间铺面皆是门可罗雀根本不值这个钱。
可是家兄看在老国公要筹办皇上的事,不仅准了还免了一分息。
荀小姐宴席办得漂亮,话说得也漂亮,但欠的债可打算怎么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