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恬没想到荀谖直接就认了,一时之间搞不清她葫芦里卖什么药,反愣住了。
真定冷笑:“你倒是有恃无恐。皇兄,荀谖疑点重重,就算她不是狐妖,冒充学士府小姐也是欺君。请皇兄将其押下细审!”
元帝此刻也是疑问重重,只见荀葛已经扑通跪在地上:“皇上,此事臣妹不愿解说乃是有苦衷的,臣愿对天发誓,以性命担保妹妹的清白,还请皇上明鉴。”
荀谖见状,便也跪下了。
真定讥笑道:“荀公子好大的脸,你的性命岂可同我南北两疆的邦交相提并论?有什么苦衷不能说。”
皇帝冷眼看着荀葛,沉声道:“说!”
荀家兄妹默默对视了一眼,还是荀葛开口了。
荀公子道:“回禀皇上,谖儿幼年确实怯弱,也未曾进学,但并非因为资质平平。”
荀荑道:“哥哥既然也说我所言非虚,见到姐姐判若两人还不觉得奇怪么!”
荀葛看都不看她,沉郁道:“我等皆不愿说此事,乃因为此事是家父心中毕生之愧事。”
元帝沉着脸:“此话怎讲?”
荀葛一叹:“在座诸位想必都知道家父家道中落,家母却出身国公府。但应该不知道从我母亲嫁进荀家,祖母便一直以礼佛为由,独居家中庵堂。”
众人皆惊,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新闻事件!新妇入门苛待婆母,一般人家都说不过去,别说荀氏这种士族门第了。
荀葛又道:“家父家母都曾苦劝祖母,但祖母坚持不肯。只对家父说,既已成家便当立业,以后荀家就交托给他,而家母往后便是荀家的主母。”
在场的人基本都出自大家族,一听这话立刻也就明白了。
荀家败落,老夫人想要儿子重振家门。媳妇出身高贵,身为婆母便委曲求全,以便儿子仰仗媳妇娘家提携。至于祁夫人后来“打不过”程夫人被架空了实权,又是后话了。
众人都想荀老夫人本身也是大家小姐,她不仅年轻守寡独自抚养儿子,又为了荀家忍辱负重,一个女子能做到这一步真是令人感慨又心酸。
元帝听了也不禁动容。这事儿说起来是清贵折腰于权贵,荀岚身负家族重担也是不易。但对文人来说终是有违高洁清风,也难怪荀葛和荀谖都不愿说。
他抬了抬手:“你们俩起来吧,此事又与你妹妹有什么关系?”
荀葛和荀谖方站了起来。
荀葛道:“祖母独居庵堂,父母恐怕她老人家寂寞,是以谖儿自幼便养在庵堂陪伴。父亲后来闽南赴任,祖母以需要静修坚持不要母亲留下陪伴,又是谖妹妹留了下来。”
“这十数年来,是臣妹荀谖不争不问安于深宅,尽心侍奉祖母,为父母、为我等晚辈全了一份孝道。”
两疆宾客不想荀谖竟是个如此孝顺的孩子,皆是唏嘘又赞叹。
荀荑急道:“这岂不是正是说明她无甚才能!”
荀葛冷哼:“谖儿个性内敛,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便是家母一开始也是因此才托请了人帮忙。我亦是因为此次谖妹妹奉旨操办有溪园溪宴,无意间才发现她的才能远胜于我。”
荀葛面向众人:“那日我往妹妹处共议接驾事宜,见其屋中随处都是批注过的典籍,翻看之下才发现见解之高明令人钦佩。”
“我吃惊不已,再三追问这才知道,妹妹虽不曾进学,但追随祖母不仅博览群书,更得祖母悉心教导。她并非无才,只是无争罢了。”
这么一番话真是让众人对荀谖的印象大为改观,多么奢华低调有内涵的孩子呀。
荀荑急道:“你说谎,祖母明明说过我们三兄妹中她资质最差,怎么教都教不会!”
滕恬也怒极:“一派胡言!我早就查得很清楚,颍川之人皆道荀谖无才”
荀葛恭敬却冷然:“不知郡主为何调查臣妹?”
“这……”滕恬也知道自己情急失言了,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荀谖淡淡瞧着滕恬,用心了,也没查错。可惜,她荀谖做每一件事之前都早有准备。
荀葛的话有一半是实情。
之前的荀谖的确因为祁夫人对婆母的愧疚陪伴婆母,也确实懦弱又平庸。荀老夫人倒有心教她,可惜她实在不受教。
这些荀谖的记忆中都有。
可是,来到异世之后,新任荀谖便着手为自己今后的所作所为铺路。她发现的第一样有力武器就是荀老夫人的藏书。
这些书都是荀谖带到帝都的要给荀岚的,只是她连行礼都还没收整清楚人就香消玉殒。
荀谖从身体稍微好转的时候就开始翻阅,并批注。其实不需要很多,又没有人会去一本本细查,只要能说明问题就行了。
所以当荀葛“无意中”发现之后,荀岚、祁夫人很快就都知道荀谖原来是老娘亲自教出来的、谦虚低调的小学霸。
有了这层铺垫,荀谖之后的种种所为,荀岚等人都不算太意外。
作为一个商人家的理科女,荀谖靠的就是思维缜密,看家本领就是趋利避害。哪怕是为溪宴设计素食,她都准备好了说辞。兔兔飞uufe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