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安歌同北疆的一众人客气地互致问候。
萧素心里还堵着昨日的火,见了危安歌忍不住轻哼:“三王爷今日看上去心情不错。”
危安歌微挑着眉,慢悠悠地说:“良辰美景如花美眷,自然是高兴。”
这势在必得的怡然姿态让萧素实在不爽,可他压住了情绪淡淡回道:“确实值得开心,但愿三王爷能笑到最后才好。”
危安歌好像没听懂这句反话,他淡淡一笑:“借皇子吉言,本王就先谢过了。”
你!萧素噎得差点岔气,他怒极反笑:“乐王一向风趣,我倒好奇待本王抱得美人归,王爷还会不会这么爱说笑。”
抱?危安歌眸色顿时一寒,危承宇连忙上来打圆场:“吉时也快要到了,总不好让亭主等着,咱们何不边走边聊。”
众人都说是。
两个看似眼风淡淡实则剑拔弩张的男人好歹都还有皇家教养打底,各自昂首举步算是息战。
萧乔并未注意到“谈笑”间的刀光剑影,她那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刚才一直在危安歌和萧素身上来来回回转圈。
这会儿只听她抚掌笑道:“哎呀,十六哥你和三王爷怕是说好的吧?今天怎么打扮得这么对仗。”
对仗?在场的多是男子,本身就对衣服不敏感,听她这么一说,众人这才关注到两人的穿着。
萧素今日非常正式,穿了一套玄色敕缎袍。衣襟袖口都用金丝线暗压着啻龙绣纹,正是北疆皇室的标志。他依旧手持一柄玉骨折扇,霸气外露又不失典雅。
危安歌也是少有的正经,他本就是高峻的身材,此刻少了些疏淡便气势顿显。一袭修身的玉色雲锦长袍没什么多余修饰,但雲锦本身质地厚重华美,越是简洁越是清贵,直衬得他眉远目深,神形蔚然。
两位皇子一黑一白,这配色果然对仗。
太子妃慕容青山也笑了:“三王爷和十六弟这样站在一起真是龙章凤姿各有千秋,若我是亭主可真不知道该怎么选才好了。”
这一番打趣让大家都哈哈大笑,气氛总算和谐起来了。
另一边,荀谖却正在惠圣太后的重华宫。
她一早就被宣了过来,可惠圣太后只看了她一眼就皱了眉:“我就料到你这孩子会穿得这么素。”
只听太后唤净秋:“去,把准备好的衣服给亭主拿来,伺候她换上。”
啊?荀谖还没反应过来,已被净秋嬷嬷和几个宫女围住,簇拥着往内室而去。
素秋含笑望着荀谖的背影:“太后真是喜欢亭主,这么费心地替她张罗。”
惠圣神色淡淡地半倚在缂丝弹花枕上不语。她是喜欢荀谖不错,可更操心自己的皇孙。
昨夜危安歌同荀谖游湖之事她尽以知晓,想着便忍不住冷哼,这臭小子,带着府里美姬去跟人家游湖,到底是怎么想的?
惠圣太后相信孙子对荀谖情根深种,可原本就觉得荀谖在男女之情上稍显青涩,只怕拢不住危安歌那颗花间的心,听说了昨夜危安歌的“出格”之举更加担心。
她好容易等到一个端雅的闺秀让危安歌定下来,那就决不能让他定了没两天就再让那些妖佼歌姬的勾走!
惠圣叹了口气,好在将人叫来了。刚一见荀谖她简直要愁死,没事总是一身素净端庄的襦裙是给谁看呢?
男人喜欢你很容易,难的是一直喜欢你啊。怎么就不知道费点心呢?唉,也难怪大家闺秀总是会败给“外头那些妖艳的的贱货”。
约摸过了两三盏茶的功夫,净秋才喜气洋洋地带着装扮一新的荀谖出来了。惠圣太后静静地看了半天,终于满意地叹了一口气,这才好。
净秋们给荀谖换的是一身纤腰紧束、玲珑毕显的抹胸紫粉縠纱裙,配着垂地披帛。
这套衣服用透明的珠光线簇绣了折枝合欢花,手工极其繁复精美。
纱衣之上的刺绣只是为了增加帛纱的纹理光华和垂感,如不细看几乎不见,原本是不需要精绣的。
可这一件不仅每一朵花的花瓣栩栩如生,连花蕊都清晰可见,更不用说连绵的枝蔓和花叶了。
帛纱掩映之下,女孩白皙粉嫩的肌肤莹润透光,真是犹如芳菲花间的仙露说不出的宛转动人。
可荀谖却颇有些不自在。
一来,她极少这样打扮。可能因为长得好看吧,无论她取得了什么样的成绩,人们都容易先关注她的美貌。这种感觉很挫败,所以她总想收敛,谈恋爱也不希望对方只是由于她的姿色而动心。
二来,这件衣服的腰身真的好紧,几个宫人齐心协力为她勒上的束腰让她现在呼吸都困难。
“太后,”荀谖局促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这……”
圣惠太后还以为她接受不了衣衫的尺度,直接瞪眼打断了荀谖:“这什么?这很好!女孩子本该穿得娇艳些,难道非得白白绿绿的才是大家闺秀了?这都是沈家那丫头带的。”
荀谖冷不防噗地一声笑喷出来,她真没想到圣惠太后会这样说。
不少帝都的侯门千金都以沈玉的着装为时尚指标,她还以为太后这个年纪会喜欢那样清高出尘的调调呢,竟然不是。
素秋笑着解说:“亭主有所不知,这件礼服是太后的。”
啊?荀谖大为意外。
净秋也笑道:“太后当年纤腰独舞冠绝宸元,难得亭主腰身也这样小。”
荀谖汗颜,输了。呼吸这么困难,看来自己最近舞练得太少,身材管理比起太后当年可是差多了。
太后轻轻一叹:“芳菲殿啊,我第一次穿着这件礼服便是在那里。”
荀谖讶异地望向太后,她可不知道太后第一次跟王爷进宫参加宴会便是在芳菲殿,更不知道当年的“雾縠轻裙粉拂红”曾惊艳了多少世人。
惠圣太后眼神柔和地回望着呆呆的荀谖。芳华岁月的女孩,美而不自知的时候才最能婉风流转美撼凡尘,这件裙子给她是对了。
可惠圣再看了几眼却又不满意了,她对净秋道:“这玉簪也该换成步摇才好,你去将我那枝金桂花树步摇取来。”
素秋听了便对荀谖笑道:“太后是真疼亭主,这枝步摇她老人家自己平素都舍不得戴呢。”笔下文学城bx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