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碎碎念般的唠叨叮嘱,让张八斗转身之后就湿了眼眶。
他想起以前他晚上要出去时,他娘亲也是担心他被蛇咬伤,恨不得跟着他一块出去。
那时他总嫌娘亲担心得多余,唠叨得让人心烦,而现在他是多么想听到他娘亲再这么唠叨他,他再也不会嫌她烦了。
苏秋雪关好院门,折返回堂屋,把自己那杯茶喝了,原想回自己房间休息,还未转身,被秦浩玉叫住。
“我觉得那小子想和他爹决裂。”
苏秋雪楞了一下,看向秦浩玉,“怎么说?”
“他一直在问我一些奇怪的问题,我想他是在考虑以后不赡养他爹,可他没有合适的方式摆脱他爹,所以他不太开心。”
他很能理解张八斗此时的心理活动,张秀才这做爹的确实是有他还不如没有,可张秀才不像他爹这么硬气,说不要他这儿子就真不要了,张秀才只有张八斗一个儿子,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他都不可能离弃张八斗,他不开这口,张八斗便不能如愿。
他们两家的情况太不相同了,即使他有心给他出些主意,一联系到实际情况,他觉得不管怎样都是不可行的,遂没有与他提过多的建议。
“以张秀才那脾性,有儿子给他养老送终,他断不会自己放弃这福利,或许他年纪再大一些,彻底断了那科举梦之后,就安心在家让儿子养着他,每日串串门子,溜溜弯儿,日子过得好不惬意。”
她虽还没见过张秀才,可从肖氏和张八斗对张秀才的侧面描述来看,张秀才其实就是个好高骛远、慵懒散漫的男人,连养家的担子都不承担,还指望他以后能对张八斗多好?
加上肖氏去逝,亲爹居然不在身边张罗丧事,跑到县城跟同窗吃喝玩乐找不着人,这份怨恨,足以消磨掉一个儿子对自己父亲的那份情义。
“所以说,张八斗想要和他爹撇清关系,在他爹有生之年估计都没有可能了。”
两人聊起来,她不再急着离开,索性在他身边坐下,“所以你刚刚说他爹娶后娘、赶他出来这话?”
她渐渐明白秦浩玉这思路,要真像他说的那样,张八斗岂不是可以复制他分家的套路,可这前提在于张秀才得真给张八斗娶回一个后娘,最好还生了别的孩子。
她想了一下,便是摇头,“就张秀才这好吃懒做的臭名声早就传扬出去,别说是咱们村子的女人,就是邻村的寡妇也未必能看得上张秀才这样的,让张秀才给他娶个后娘估计比让他们分家还难。”
秦浩玉被她这话给逗乐了,这话糙理不糙,她说的还真是那么回事。
那些寡妇或是和离后希望再嫁的女人,哪个不是希望自己能找个好归宿,下半辈子有男人可依靠,张秀才显然不是能让人依靠的类型,他不依靠女人,能够自给自足已算是不错。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这家难道就分得容易了?张八斗的路还得他自己去走,你帮得了他一时,帮不了他一世,只要他不再钻牛角尖往歪处想,随他怎么闹腾,人总要经历过挫折才能成长起来的。”
秦浩玉笑过之后,神情忽然认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