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因为和邓布利多的协议,在这两年开始通过重拾旧时的友谊来获取情报。幸运的是黑魔王最死忠也是最疯狂的那群部下,不是在墓地里就是在阿兹卡班,还有一部分像丧家之犬一样东躲西藏。而能够在审判中逃脱的,已经屈指可数了,斯内普有充足的精力每个都碰碰运气。 首当其冲就是卢修斯·马尔福。 不管他在威森加摩撒了多少谎,都不改变不了他当年深受黑魔王宠信的事实。没人知道马尔福家到底有多少财富,反正足够让黑魔王心动,就像现在的魔法部长一样。 不过作为一个不怎么坚定的食死徒,卢修斯·马尔福很不好对付,他们前后见了两次面,卢修斯却一直拿那套谁都不信的鬼话搪塞他。 也许小马尔福先生能知道些什么,毕竟父母很多时候都会忘了避开孩子去谈论某些事,他们以为孩子什么都不懂—— 斯内普扫了一眼手上的羊皮纸,把它还给给林奇——很显然,这就有个懂很多的小孩。 至少比马尔福家的小少爷懂得多得多。 林奇战战兢兢地立在一边等斯内普教授检查完她的生骨灵的实验报告。 “不够完美,比不上你在生死水上的造诣,”自从被他发现林奇在频繁的使用生死水,她的魔药作业就开始受到各种刁难。 林奇熟门熟路地道歉:“对不起先生,我以后会更努力的。” 听到这样例行公事地表决心之后讽刺一番才是斯内普的风格,可他现在都是仅仅一带而过,这让林奇感觉更加不安。 而后是令人尴尬的沉默。 “你和德拉科·马尔福聊得怎么样?”斯内普突然问道。 林奇正在心里默背非洲魔树皮的十一种魔药配方,冷不防听到这句,心绪还没有从《非洲药材使用大全——树木篇》上抽离开来,便下意识地问道。 “谁?” 林奇眨了眨眼,回过神来,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马尔福,便随口答道:“哦,还行。” “既然这样,”斯内普慢悠悠地说,“你可以继续跟他保持联系,马尔福家族在巫师世界很有势力。” 嗯,这个我也知道,我还知道他爸妈都是食死徒,跟你是老同事,所以你要我跟他保持联系是几个意思? 林奇忍不住腹诽道。 可能是她怀疑的目光太强烈了,斯内普不得不透露出一点真实意图。 虽然只是一句“说不定你会发现伟大的纯血家族隐藏着许多有趣的秘密。” 别人的秘密和她有什么关系? 可也是这句话,让林奇猜到了斯内普的真实目的。 于是很多事情得以联系在一起。 比如为什么要在那天带她去对角巷,为什么会那么巧地遇见马尔福父子,为什么小马尔福先生会自己单独行动。 一切都有了解释。 斯内普不可能在黑魔王复出之后,马上跳到他面前说,他一直身在曹营心在汉。 就算黑魔王一时脑抽信了,他的食死徒同事们也会一窝蜂涌上来搞死他。 所以他必须在黑魔王弱势的时候,联系那些沉寂的食死徒,取得他们一定的信任,顺便还能刺探一些情报。 他挑上了马尔福,也许是觉得他们的消息更加灵通。但是很显然,马尔福先生不好对付,而且两个前食死徒频繁接触也十分扎眼——他们当然可以偷偷会面,不过现在有了一个更好的掩护借口,相比较要安全很多。 弄明白这些,林奇觉得很高兴,发现自己终于有用处比一味地接受好处更让她有安全感。 而且她并不担心无法完成斯内普交托的任务,她看得出来,斯内普只是需要多一条消息线,至于这条线会不会起作用和什么时候起作用却要听天由命。这是所有布局者都会面对这样的难题,她无需担心斯内普会不会因为得不到想要的情报而翻脸。关键是林奇自己很清楚,从小马尔福那里很可能套不出什么有用的话,但她需要做出一个态度,以显示自己的价值。 哪怕他们都知道,德拉科·马尔福只是个不懂事的傻瓜。 圣诞节后第三周的某一天,两个不用上课的小孩在对角巷的冰淇淋店会面。 林奇从小马尔福先生那张稚嫩的小脸上,不加掩饰的探究神情中得知,原来不是只有斯内普会利用小孩子,大马尔福先生明显也有同样的用意。 没想到,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次“约会”是和一个还不到她一半大的男孩! 林奇郁闷地叹了口气。 小马尔福先生清了清嗓子,满意地看到林奇的目光投注到他身上:“圣诞节过得怎么样?”他问。 “还不错,”林奇轻描淡写地回答道,“和霍格沃兹的师生一起吃了圣诞大餐,然后收到了几份礼物,你呢?” 小马尔福先生骄傲地抬小脑袋:“哦,没什么特别的,和往年一样,就是礼物太多,一件件拆开很麻烦——你圣诞节收到了几份礼物?” 林奇回忆了一下:“五份。” “五份!”德拉科·马尔福夸张地睁大眼睛,脸上挤满幸灾乐祸地笑,“怎么会有人只收到这么几件礼物——而且肯定都是便宜货。看来你不太招人喜欢啊。” 林奇同情地看了小马尔福一眼,决定不提醒他,刚刚他把自己送的枫露糖也算到“便宜货”里了。 小马尔福先生还在那里喋喋不休,炫耀着他收到的那些“奇珍异宝”,比如有巴利卡斯蝙蝠队找球手签名的金色飞贼,能让人变成十二种怪兽的恶作剧糖果,自带恶咒的魔法手杖之类的。林奇百无聊赖地听着,偶尔说句“那可真了不起”、“实在是太神奇了”,就可以不必加入这个乏味的话题。 “对了,”小马尔福先生停下来喝橙汁的功夫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你送我的那件圣诞礼物是怎么回事?” “哦,你说那个呀,”林奇打了个哈欠,倚在靠背上,慢悠悠地说道:“那是龙猫啊,你不知道吗?” “当然,我当然知道!”德拉科涨红了脸,他怒气冲冲地对林奇吼道:“我是说你送我的那个玩具太丑了!” 是恐怖吧,林奇心里笑翻了天。她事先没想到会收到小马尔福先生的礼物,所以只能临时做了一个巫师版的尖叫盒子送给他。 如果你会魔法,做这些就很容易。首先先对一个破旧的布偶施永久变形咒(当然,说是永久,其实以她的魔力最多能维持三年),再把它塞进了一个施了反咒的小盒子里 ,只要一打开这个盒子,布偶就会迅速膨胀,变成一只能顶到天花板的巨大龙猫。龙猫作为卡通形象也许很可爱,但是如果现实中见到咧着大嘴笑的庞大生物,第一反应都是毛骨悚然。 林奇以为巫师世界的孩子会喜欢这种恐怖的玩具,不过现在看来,她可能高估了小马尔福先生的精神承受力。 “你如果不喜欢,我可以换一份礼物,你想要什么?”林奇难得好脾气地安抚他。 “算了吧,”小马尔福先生的脸上还残留着怒色,“说得好像你买得起一样,你知不知道那盒糖有多贵!结果你只送了我一个旧布偶!” “那怎么办?”林奇面带愧疚地虚心求教。 德拉科的脸上出现一种得逞的笑容:“让我想想,你这么穷也送不出什么好礼物——也许你可以用一些东西来交换。比如你的魔杖,或者某些消息,关于霍格沃兹的、斯内普教授和邓布利多校长的也可以。” 说得太快了!林奇忍住扶额的冲动,她敢拿今晚的作业打赌,大马尔福先生绝对不是这么教他儿子的! 年轻的马尔福先生还没有融会贯通到他父亲高超的谈判技巧,这让林奇有一种欺负小孩的感觉。所以接下来,她没有做出一副傻乎乎入圈套的样子,扮猪吃老虎虽然有效,对着一个小孩子做就太无趣了。 德拉科看到林奇一言不发地端起牛奶杯,拿不准自己成功了没有,一时有些紧张。这是爸爸第一次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做,如果他搞砸了,爸爸一定会很失望。 他咽了口吐沫,装作满不在乎地样子,继续说道:“你不用紧张,我不会让你去打听什么重要的事情,你只要告诉我他们总是谈论什么,见过什么人就行。” 这还不叫重要的事? 还有,貌似紧张的人是你吧! 林奇看着面前这张努力作大人表情却单纯得像一张白纸的小脸,陡然生出一股恶意。 小马尔福先生明明出身黑巫师,却一直到第五部都没参与到食死徒一党的行动中,而从他一惯的天真表现来看,他的父母把他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他对残酷的现实一无所知。 她为什么要在这耐着性子跟一个小孩兜圈子? 说不定连她都比这位小马尔福先生知道得多。 他脑子里除了炫富和炫爹还有别的吗? 这样一个愚蠢的、幸福的小混蛋。 林奇的脑子一片混乱,她不可自抑地脱口而出:“你找我出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啊?” “是你爸爸让你来的吧。” 小马尔福先生呆愣愣地看着林奇,不明白她是怎么知道的。 “那你知道……” 你知道我杀了七个人吗? 你知道我是个黑巫师吗? 你知道你爸爸让你帮他打探消息,会让你遭受怎样的风险吗? 刹那间林奇的理智像救火队一样冲进来把她几乎脱口而出的挑拨话语挡在唇齿之内。她按捺不住心中的燥意,却不想去深究其中的原因。于是她突然站起来,急匆匆地冲到门外,深吸了两口冰冷的空气,让脑子急速降温。 马尔福跌跌撞撞地跟出来:“你怎么了?” “没什么,”冷静下来的林奇回了他一个微笑,“屋里人太多,搞得我有点缺氧。” 马尔福疑惑地回头看看店里面零星的顾客,觉得这个女孩说不出的古怪。 “对了,你刚才要跟我说什么?” 林奇垂着眼眸盯了一会地面,半晌才抬起头,正对着马尔福探究的眼神。 “我突然想起来可以补给你一个什么样的礼物了,”她解释说。 这个答案虽然不能让马尔福先生满意,却成功地勾起了他的好奇心。 他装作并不怎么在乎的模样问道:“是什么?” 林奇望望天空:“现在不行,要等到晚上。晚饭之后你有时间吗?” 马尔福脸上闪过一丝犹豫,看起来他们家的门禁还是挺严的。 “只是溜出来一小会,”林奇耸耸肩,“如果你坚持要做个乖宝宝,那就当我什么也没说。” 这种一般会激起男孩子逆反心理的话在小马尔福先生身上并没起多少作用,但是神秘礼物的魅力实在太大了,他权衡半天,最终还是点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