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逍遥拿着教鞭在地图上点在原先孙志驻兵所的位置,以略带无奈的语气回答。
“我今天问过附近的村子,往年夏汛九成都在六月下旬,而泄洪的决堤口,几乎都会选在这里!”
众人一开始还没明白过来,不是说禁军吗,怎么说到汛期和泄洪上了?
突然,所有人都意识到韩逍遥未曾说出口的缘由。
一旦到了汛期,禁军以泄洪为名偷偷决堤放水冲击韩记营区,即便再多的乡兵在自然之力面前也无济于事。
但是,对于近三万的流民来说,那将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大灾难,也是人祸。
李道一难以置信地问道:“不能吧?俺们这里可是有好几万人呐……”
司马横如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若是禁军统帅,肯定也会避免和韩记硬碰硬。
何况,黄河决堤泄洪三年两头就来一回,今年决堤也是再正常不过,一旦汹涌的洪水破堤而下,韩记那些训练有素的乡兵和预备役,只能成为水下冤魂。
即便有少量韩记人员幸免于难,届时再出动禁军便十拿九稳。
老夫子顿时后心直冒冷汗。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决堤,否则营区的所有人和物,都会被大水冲走的!”
韩逍遥点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考虑的,绝不希望禁军决开河堤。但,我们只要出手拦阻,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污蔑韩记为叛军,继而派更多的军队前来镇压……”
元十四可是知道,一旦被朝廷里的那些大人物惦记上,结局往往都比较惨。
他刚想发表意见,却听见孙志先说道:“我们可否迁移至附近高处,避开洪水?”
孙志已经隐隐察觉韩逍遥有反抗之意,但他却畏惧禁军势大,同时也不想以卵击石掉了脑袋。
尽管堤北乡兵一个打两个三个禁军士卒,但东京城内外合计二十万人马,堆也能把区区一千余韩记兵马堆死。
他看不到任何希望,忽而提出了退让的主张。
他的话音刚落,便得到了钟福、涂雄、卓大妮等人的支持,避免与禁军发生冲突。
但,郝仁、肖富贵、蒋雀儿却反驳,认为禁军既然预谋动用武力,只怕不会轻易让韩记离开荒原。
司马横如再次发言,距离汛期还有一段时间,提出可以与冯豫商量,逐步转移流民,同时派人协助厢兵巡查北堤,防患于未然。
于是两方争执不下,最终看向韩逍遥。
韩逍遥感觉到退让派的势力不小,若是自己在没有明确证据的情况下直接掀桌子,难免会导致人心浮动,这将会大大削弱韩记的凝聚力,使得对抗禁军的希望更渺茫。
思虑再三,决定暂时采纳退让的建议,先将老弱妇幼和众多物资送到安全的地方,以此试探对方的反应。
他最后选择距离荒原三十里外的北丘山,作为暂时居住地。
“生产部、堤北乡兵、工程组、运输队,即日起抽调人员赶赴北丘搭建营地。而民政部、医护院必须无条件配合这次迁徙,保障每天一千人前往新的营地。
虽说荒原如今是我们的家,但为了最大限度避免灾祸,保障流民人身安全,各位务必加强流民的说服与沟通工作!”
散会后,韩记高层们三三两两讨论着各项工作,以及禁军是否真的会决堤放水?
肖富贵与郝仁留了下来。
“为何要退让?”
韩逍遥看了看肖富贵,便说道:“以退为进,未尝不是一种态度,而且,等到禁军和朝廷原形毕露,我们下一步计划会更轻松一点。”
虽然韩逍遥没说是什么计划,但郝肖二人都心知肚明。
禁军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韩逍遥似乎也不想收手。
这一仗迟早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