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药师是乱世枭雄,手下自然没有善类,占据燕京进而鲸吞燕云十六州,称王称霸才是他们孜孜以求的梦想。
割据一方称王称霸,自然离不开兵马钱粮。
甄五臣想也不想答道:“自然是招兵买马抢地盘!”
郭药师再问:“抢哪些地盘?又需要多少兵马?”
对于驻兵打仗,甄五臣心中有数,稍一思忖便说道:“涿易二州是俺们的老底子,须留下三千人……
这燕山府十二个县,没有七八千兵马绝对压不住,顺州蓟州是燕山东北门户,三四千人总是要的。算下来最少最少应有三万人马。”
郭药师点点头,从半年前刘太尉焚营自溃以来,他带着仅剩的千余怨军旧底子,搜刮四方,这才收拢不足万余人马,对外宣称足兵三万五千人。
甄五臣提议实打实再扩编两万兵马,是中肯踏实之言,他也想兵强马壮,可数十万贯钱粮和兵甲哪里来?
那位楚国公偷偷花了百万贯的金钱赎买燕京,结果被女真人耍了,除了带不走的地皮房舍,燕京的人财货物被席卷一空。
以至于宋军进驻燕山府后,郭药师连半粒粮食都找不到。
更有甚者,南面来的知府王安中,居然还在人前人后含沙射影,说什么常胜军兵马过多,他郭药师迄今不改右衽意图不明!
女真人虽然无耻,但,南人更为可恨!
上了年岁的郭药师,深知与王知府置气没有半分好处,于是淡淡地说道:“某的心思,多出来的两万兵马,便着落在这位天使身上。”
甄五臣先是愕然,继而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如此,那这钱使的不冤!”
郭药师叹了口气:“五臣,女真凶狠狡诈,一旦去而复返,某手上总得有保住身家性命的本钱吧?”
甄五臣也不由得暗自点头。
若真如大哥所料,女真人来了,谁能挡得住那些吃生肉喝马血的蛮子?
好一会他才勉强开解道:“不是说,女真和南边订了盟约……”
只是,郭甄二人都是从尸山血海里杀过来的,此等盟约誓言的屁话,谁信?
半晌之后,甄五臣换了个话题:“大哥,董家那丫头又不安分了…”
郭药师不言不语,好一会才叹了口气。
“唉造孽呀!明日起,董家母女月供加倍…记着,即便是拿刀刺我,尔等亦不得动她一根头发!”
想起那个祸水一般的女子,甄五臣张了张嘴,终于没说出一个字来。
燕山知府王安中,同样在寒夜中忧思难寐。
郭药师,反复狡诈之小人,行事跋扈且拥兵自重,区区数千余民壮却诈称三万余精兵,借此索取钱粮无数,令燕山府不堪重负。
虽然多次警示朝廷切莫养虎贻患,但密奏如同石沉大海,直至今日朝廷再度加恩节度府,无异于当众打自己的脸。
王安中这才醒悟,对于郭药师,东西两府投鼠忌器到了何种地步。
只可怜自己殚精竭虑,到头来枉作小人。
“大道人心,不敌兵强马壮……真是没天理啊!”
忽而,仆人进来通禀:天使内官登门求见。
王安中大为惊讶,夜宴刚过,看天使醉的一塌糊涂,如何就登门拜访了?
但他马上想到,对方突然夜访,肯定是奉了宫中旨意,立即换好礼服正装出迎。
王安中见到天使内官,俯首见礼:“下官王安中,见过天使!”
天使眼神清明,哪有半分酒意,笑着摆摆手,亲和地说道:“王知府替官家守牧一方劳心劳力,咱家深夜打扰已是失礼,就不必见外了。”
见对方不是宣旨,王安中顿起疑惑,不过还是客客气气将对方请到上首落座。
有意无意,天使环顾左右,王安中立即屏退仆佣。
天使这才将镇国军即将就藩燕云的真实情况叙述一遍,只听得王安中目瞪口呆。
十余天的时间,数千流民居然灭了五万禁军,韩家子更是一步登天封了镇北王,还尚茂德帝姬,眨眼间拥兵数万,更要北迁就藩燕云……
要命的是,不出十日,镇国军的先锋就会进抵燕京城下!
你特么的跟我唱戏说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