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阑霜华重，窗外月胧明。

余音悠远的古琴声顺着窗缝飘进来，惊醒了睡梦中的萧湛，他垂眸看了一眼，明溪睡得很实，并没有被吵醒。

他将她轻轻搬到枕头上，给她掖了掖被子，拢上衣衫出了门。

行至院中，一回头，便见房顶上一轮明月下方，一道白色的身影正盘着腿坐在那里拨弄琴弦。

萧湛提步飞了上去，脚步落在瓦片上没发出半点声响，他看着摇摇欲坠的柴言，蹙了下眉，“大半夜的，跑这儿耍什么帅？”

柴言抬眸瞧他，眼神有些莫测，“你这话，是跟她学的？”

连嘲讽人的腔调都是一模一样。

“近朱者赤。”萧湛不置可否，径自坐下来。

柴言冷嗤一声，“明明是近墨者黑。”

他从腰间取下一只长长的物什，外面套着一个天青色的丝绸长套，递给他，“喏，物归原主。”

萧湛一来就看到了挂在他腰间的东西，却没有主动开口，即使没有打开，他也知道里面盛着的是什么，接过来的时候，指尖都跟着有些发凉。

打开套子，果然是一只长箫，末端刻着“十七”两个字。

是他的箫。

喉咙蓦地有些干哑，萧湛轻问：“不是断了吗？”

“我找人重新给你修好了。”

柴言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透着欢悦，“你吹吹看，音色有没有受影响。”

萧湛将箫在手中习惯性地转了两下，抿了下唇，又将其收入套中，“深更半夜的，算了。她好不容易才睡下，别吵醒她。”

已经准备好想要和声的柴言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说不清的失望。

“你先帮我保管着。”

萧湛把箫重新放回到他手里，看着柴言冷清中透着委屈的表情，他抬手敲了下他的脑门，“改天，定跟你合奏一曲。”

不知是他这个久违的亲昵动作还是他的承诺起了作用，柴言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

他将琴和箫放到一边，看向萧湛，目光中带着促狭的意味，“不是说不回来了吗，怎么又改变主意了？”

“她有事必须走这一趟，我陪着她。”

萧湛淡淡说了这么一句，并没有过多解释。

柴言唇角勾起一丝讥诮，“你现在还真是妇唱夫随，她去哪儿，你就去哪儿，她想做什么，你就陪她做什么，你是她的贴身侍卫吗？”

“算是吧，我总得为她保驾护航。”

萧湛没觉得哪里不对。

“你为她保驾护航，那你呢？”

柴言神情又冷了下来，凝眸看着他，“你应该知道，一脚踏进京城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你隐退江湖的时代就此过去，又将被卷入风雨。”

“这片风雨以前不属于我，以后也不会属于我。”

萧湛神情平静，“一直以来，我都是漩涡的中心不是吗？从今以后，我的存在，就是为明溪遮风挡雨。”

而且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或许将来，明溪才会是漩涡的中心。

……

翌日清晨，天蒙蒙亮，萧湛和明溪就被萧婴拍了起来。九四好书网94ha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