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次大会上,栾小江很有预见性的指出,清兵之所以依托老虎山来扎营,其目的应该就是要以泰和县城为战场,和明军打一场消耗战,力争把明军前进的脚步尽量给缠在这里。因此对于此战的艰巨性要有充足的准备,有鉴于此,若是想要快速取胜,就必须另辟蹊径。他随后提出了一个具体的应对策略,不过刘国轩为了保密起见,并没有提前公布,只是悄悄派人提前做各项准备工作。
一月二十七日,随着上百门大炮的吼声,明军从东南两个方向,向泰和县城发起进攻。不过一天的时间,清兵在城墙上的防御线基本被摧毁,城墙多处已经残破不堪,摇摇欲坠。到了次日中午,两段城墙先后崩塌,明军从缺口处展开延伸攻击,一场激烈的巷战就此拉开。
这次的巷战大大不同于往日。在指挥官的严厉要求下,两方的士兵都爆发出了很强的战斗力,尤其是清兵,在督战队的看押下,几乎坚持了死战到底的决心,从而给明军以不小的杀伤。眼看死伤人数节节攀升,刘国轩认识到了速胜已经不可能达成,于是下令改变策略,依靠自家优势的火力来逐步推进,次第展开攻击,歼灭清兵。在这种思路之下,明军和清兵展开逐段逐街的争夺,这样一来,虽然明军推进的速度大大放慢,可是死伤人数也大大减少。
但是即便这样,清兵也发挥出了极其顽强的作风,在夜间发动了多次的反攻,夺回了一些街区,大大减缓了明军推进的速度。甚至不惜采用添油战术,不断从大营抽调人马进入城内参与巷战,就这样,经过了近五天的逐次争夺,明军在付出了上千人的伤亡代价之后,也才占领了三分之一稍多的城区。
二月初二,旧历的龙抬头之日。在泰和县城方圆二十余里范围之内,明清两方十余万大军经过多日激战,双方都已经疲态尽显,随着金乌西坠,又是一天的交战,双方各自守住防线,城内城外逐渐平静下来。虽然时间已经到了早春二月,但是北风却依旧坚挺,肆意在广袤的大地上呼啸而过,带来北地浓烈的寒意,让交战双方士兵不得不裹紧战袍,挤在墙角等背风处,偎在一起抱团取暖。
此时在城北的老虎山上,一座精致的大军帐里,灯火依旧明亮。这里是满清泰和前线的总指挥官,定南将军希尔根的大帐,此时他正和一干手下商议这几日的军务进展情况,力争为下一步的行动制定最佳的方案。自从今年交战以来,清兵已经累计损伤一万六千多人,其中战兵和民夫各半,已经有点伤筋动骨了,为此他不得不殚精竭虑的操劳谋划,力争尽量把明军拖延在此,为江浙方面的康亲王大军争取更长时间的撤退时间,让他的焦土政策执行的更加彻底。
觉尔察。希尔根,满清正黄旗人,早先是皇太极的侍从,因为作战有功而逐渐升迁,而今已年近八十,乃是指挥赣南一方军马的清廷重臣,也是一名手上沾满了血腥的老鞑虏,曾经参与和指挥了多起屠杀,可谓罪孽累累。在正史上,此人因为年迈,而被康熙下令退休荣养,结果已经翘了辫子,不过在这个时空,因为清廷战况不顺,所以此人直到现在还统兵征战,可谓老而不死、老而弥坚之好战分子的典型,和老山姆的巴顿极为类似。
此时在他大帐里面,还有平寇将军根特、领总兵官佟国矩、荡寇将军尚之孝等多位清廷将领,这些人正在为战事不利而头痛不已,各自忙于扯皮推诿,让主事的希尔根心烦意乱,他随即叫停了这种无意义的扯皮,吩咐各将按照之前的部属继续作战即可,就结束了会议。
等这些人各自回去,希尔根根据地图思考了一会,暂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于是就和衣而眠。就在他睡到后半夜,迷迷糊糊间,忽然听见帐外的风声里隐隐夹杂有轰鸣之声,接着似乎地面都开始晃动起来,希尔根立刻惊醒,稍稍清醒了一下,随后脸色立刻大变,几步就冲到帐外,查看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到了帐外细看,希尔根不由倒抽一口凉气,只见在西面的山岭不远处,不时从夜空里面飞出来一个个黑乎乎的东西,落在自家山上的营寨和北面山脚下的大营,然后就轰然炸开,在很短的时间里,数百上千个这种东西在营寨里面四散炸开,本来井然有序的两处营寨立刻陷入了混乱之中,只见人叫马嘶,一片呼救之声,接着四下散乱的火星也在北风的助长下快速膨胀,很快就引起了一处处的火堆,再变为熊熊大火,完全摧毁了这些散兵游勇的意志,很快整个大营就彻底大乱。
眼看着这种情景,希尔根是满眼金星,随即就是一口老血喷出,身子直往后倒,他身旁的几名亲卫,连忙把他扶稳。稍后希尔根连忙派人四下传讯,他还带领这些将领们四下传令呼喝,妄图尽快恢复大营里的秩序,奈何随着不断的爆炸声,加之火势汹汹,他的命令根本无人服从,这些兵丁们就像无头苍蝇半乱窜,根本不顾他们这些人的命令,于是一场全面的炸营就此出现。
原来早在攻城战未开始时,栾小江就预料到了清兵的战术,随后给刘国轩提议,以攻城战为诱饵迷惑敌军,趁对方懈怠时,针对清兵大营展开突击。只要消灭掉清兵大营的主力,那么对方城内兵马就成为孤军,他们妄图凭借城池消耗兵力的计划自然落空,其余残部为了求生自然会败逃无疑。
刘国轩采纳了他的这个思路,不过如何发动突击,怎样给清兵大营一个重击,其中的细节还需要仔细斟酌,形成环环相扣的态势。最终刘国轩向赣州方面传出消息,请求李西华把原来计划用于守卫赣州城的两千余枚飞雷运来,转做破敌利器。李西华得知后此事自然支持,立刻派人把东西押送来,眼下的赣州已经可以算是大后方了,暂时用不上这些东西了,不如让给一线的军马来使用。
等这些好东西一到,刘国轩立刻调兵遣将,挑选精锐士卒,趁夜色登上老虎山西面一带的山梁,然后沿山脊前进,清除掉在这里巡查的几处哨探,进抵清兵山上大寨的西侧。
与此同时,另外一部明军则迂回到山下清兵大营的西北侧,准备展开突击,两下人马稍事修整之后,约莫五更初分,按照约定的信号,同时发力展开夜袭。明军先用掷弹筒把飞雷包抛射进清兵大营,立刻引起了混乱,之后火仗风势,然后等到清兵大乱之时,他们立刻发起近战攻击,从而一举击溃了清兵。
就在两处清兵大营陷于混乱之时,一万五千多名精锐明军早就潜伏而至,随即全面出击,从西北两个方向杀进清兵大营。这其中,在老虎山上担任箭头部队的,是多次充当大军先登敢死队的昆仑二团,这些黑人弟兄们身披黑色皮甲,满脸涂着狰狞的图案,手执砍刀大盾,如同地狱里面恶魔一般从夜色里面杀出,其凶恶外表极大的震动了那些无头苍蝇般乱窜的清兵,使得他们的斗志立刻降到最低,许多人更是吓得丢下武器掉头就跑。
尽管这些人也算是清兵里面的精锐部队,其中近半都是希尔根的中军护卫,奈何这些人之前已经被明军的飞雷给炸怕了,毫无斗志,接着又碰上黑漆漆如魔鬼一般的敌人,立刻彻底崩溃,即便是希尔根再怎么的嘶喊组织,也无法重新聚拢他们进行有效的抵抗,最终他只能坐视败局,在几个亲卫的搀扶下迅速逃命。
随着清兵的彻底崩溃,一时间昆仑团的士兵几乎挡者披靡,而在他们身后接应的是三千沧海营的战士,也气势汹汹紧随而来,这六七千人马很快就踏破了老虎山上的清兵大营,然后分为几组展开追杀。
与此同时,对老虎山北面的清兵大营展开突击的部队,乃是刘国轩本队的八千多精锐人马,眼见敌军在飞雷的轰炸之下四散奔逃,明军立刻发起全面攻击,分三路杀进清兵大营,一时间火枪的轰鸣不停响起,不断有清兵跪降在地。。。这样经过一个多时辰的突击,等到天色大亮时,两路明军已经完全占领了山上山下的两处清兵大营,并且后续追击到了城墙近处与河滩地带,俘虏甚多,可以说清兵的两处大营已经彻底破灭,四万精锐大军也随之瓦解消散。
而就在此时,带领万余残兵驻守泰和县城北部区域的莽依图,尽管得知明军突击山上大营的消息,却因为天色未明,敌情也难以预测的情况,加之整队撤出城外也需要一段时间,他很担心自己匆忙带兵出城救援时,恰好赶上战事结束,自己也再遭到明军袭扰或者,那纯粹就是给对方添油送菜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