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七一言不发地将三千岁抱了起来。
狐狸的皮毛油光水滑,好像一只然的暖手袋,七带着它重新回到了床上。
三千岁这时才突然发现,冯七也在发抖。
它有些奇怪地转过身,把爪子拍在七的脸上,凑上去嗅了嗅你抖什么抖,难道你也是个妖怪,会怕冯嫣?
七握住三千岁的爪子,将它重新翻了回去。
三千岁蜷着脚,不敢乱动。
虽然看起来冯七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姑娘,但这家人实在太深藏不露了。谁知道要是自己不听话,这个姑娘会不会干出什么伤害理的事来?
黑暗中,七很久没有话,她的呼吸带着一些克制的哽咽。
她回忆着刚刚来到这里时的情景,回想着最初与冯嫣相识的画面,还有这段时间以来,魏府上下对自己展现出的某种提防和不欢迎。
一黔…好像都得通了。
七有些难过地捂住了眼睛。
但阿姐她……
阿姐她为什么,从来没有提起过这件事呢?
……
祈福祭坛最高处的眺望台上,冯嫣两脚悬空,侧身坐在雕着流云纹饰的玉石板上。
她的脚下是深不见底的山渊,前方是殉灵人腹地的丛林。
雨水早已经浸透了她的衣衫,但她口中轻轻哼着歌谣。
“素履之往,愿独行也。”
“履道坦坦,幽人贞吉。”
她的目光带着某种温和的意味,再次落在不远处的丛林之间,好像丝毫不介怀这个雨夜的潮湿和寒冷。
对冯嫣而言,这样的夜晚始终可遇而不可求。
虽然先前在姑婆视野中见到的那个年轻女妖和那阵金色的浮砂至今都未曾出现,但她已经能够感受到这里与别处的不同。
在上一次与伪鸾对峙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一个事实:
每当这些力量充沛的大妖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它们强烈的存在感几乎能够涤荡山野之中所有其他生灵的气息。
也包括“人”的气息。
于是地之间,一片清明。
在遇见魏行贞以前,再没有什么能够比这样的时刻更加珍贵每逢此时此刻,冯嫣都会生出一种奇妙的幻觉,好像地辽阔,没有什么地方是不能前往的。
凡是风能吹拂的地方,她也都能抵达。
这种幻觉,纵然会随着妖物的死去而消散,但在强烈的妖气与杀意之间,她确实感受过一阵短暂、且难以言喻的……
……自由。
雨在黎明时分渐渐停了下来。
第二日,岱宗山上阴云密布。冯嫣学着之前魏行贞做过的姿势,在山林中俯冲跃升,惊起一丛一丛的飞鸟。
等到黄昏,她悬浮在空中俯瞰云海中的日落如果殉灵人们召出的这只妖物能再强一点,她或许还能飞得更高。
浸润在妖气之中的冯嫣,既不觉得饥饿,也不觉得疲倦。
在无饶山涧之中,她独自玩了一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