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被揭开，寒风吹进，聂晚不由得发颤。一身黑衣的驾马少年看向谢峥道：“公子。”

谢峥低咳了一声，问道：“还有多久？”

左风道：“还有半日就到京都。”

谢峥闻言微微沉默，看向聂晚道：“可考虑好了，那座皇城，一旦进去了，想出来就难了。”

聂晚不由得怔愣，对了，前世谢峥似乎也问过自己。

谢峥接着道：“你不必忧虑，如果你不想去京都，其余事我会帮你解决，你只管安心回去。”这段时间，她于自己也算有救命之恩，自己帮她一次又如何。

“我要去京都。”聂晚想起前世自己毫不犹豫道。但这一世，她犹豫了。

前世，她的确有一方孤勇，不留余地地走入京都，以为是解脱，但没想到是另一场噩梦。可是这一世，明知前面是一条不归路，自己还是要走下去吗？更何况有了谢峥的承诺。

前世她以为谢峥给自己的承诺是异想天开，可是现在的她知道了，谢峥能说出，便能够做到，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毫不留恋地回头。

聂晚心中纠结，感受到头顶上的目光，她不由得心中发凉，谢峥，从来不会给自己选择的机会。

前世他毫不犹豫逼死自己，这一世，他会那么好心。

谢峥怕是在试探自己。

聂晚抬头看向谢峥，面色坚定道：“不，我想去京都。”

谢峥深深盯了盯她，神色似乎有些遗憾，许久方道：“好。”

接下来的半日，谢峥一直没有说话，似乎闭目养神，聂晚看着谢峥苍白的脸，神色颇为复杂。

前世，谢峥攻破皇城，于她而言，也是一场解脱。那个宫殿，禁锢了她一辈子，临死那时，她方得到自由。可是他对自己处处紧逼，对自己毫不留情，自己如何能不恨他。

朴素的马车缓缓驶入城门，聂晚心中微涩，于她而言，从进入这个城门，就是一个死局，她想要自由，就要打破这个死局……

马车停下，谢峥睁开眼睛，看见女孩眼中的坚定，面色微微疑虑，与她同行这段时间，女孩刁钻古怪，处处为难自己，直到两人落入困境，……！！！他们逃离险境后，这个女孩对自己的态度就变了，或许是吓到了！

谢峥微微低头，看着女孩道：“你于我有救命之恩，你在京都若是有事，可来找我。”

聂晚微微发愣，前世自己真的以为谢峥不过是搭自己车上京赶考的一个穷书生，她厌恶他，凭什么他敢无视自己，凭什么在他眼中看不到别人对自己的倾慕。

那时的她，敏感而脆弱，因为家族对自己的遗弃，她见谁都是对自己的审视，又因谢峥不像常人那般倾慕于自己的颜色，所有对其即是讨厌又是一种难言的好胜心，古怪的情绪，让她一直待谢峥犹如敌仇。

后来到京都，她知道了谢峥身份，尴尬、不堪、害怕，更是再不敢接近谢峥。

聂晚道：“多谢。”聂晚微微犹豫道：“小女打算直接去京都聂家。”前世她直接去了尚书府李家，可是这一世，她害怕了，她需要时间静一静。

谢峥微微诧异，尚书府是聂晚的母亲娘家，没想到聂晚来到京都，没有选择去位高权重的尚书府，而是选择去聂家，京都不似江南，聂家在京都这权力中心，只算末流。

谢峥看着面前微微仰头的女孩，露出一截白皙纤长的脖颈，仿佛一折即碎。谢峥压下自己心中的恶意，只道了一句：“好。”毫不留恋地下车离开。

随着男子离去，车内那股冷冽的清香逐渐消散，聂晚无力靠在车壁上，车子再次启动，向城西而去。

李家，她如今还不能去，她需要时间来消化自己目前的境况。一入李家，便搅入那权力中心，一不小心并身死异处。

还有那个人，她还没有勇气去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