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一路出城向郊外奔去,很快停在一座明显新修的四进大宅院前。 此时门前已经停了许多的马车,各王府的、地方要员的、封疆大吏的、相府的、侍郎家的、御史府的……几乎朝中数得上号的人家都把闺女送来学堂了。 各娇娥贵女们正带着各自的丫鬟从两边的侧门进入院内。 今日陪黛玉来学校的是素来稳重的紫鹃。她先跳下马车环视一圈后才道:“姑娘,可以下来了。”黛玉已经迫不及待地掀开帘子,扶着紫鹃下来了。三春也从后面走上前。 眼前是一座四进的大院子,门前栽种着两棵有些年头的垂柳,朱漆大门上挂着大大的匾额,上书:明德学院,后缀一行小字:堂清雍手书,仔细分辨,这一块匾额上竟还有当今陛下的私印。两个侧门门口分别有两个面白无须的内宫小黄门守卫。 梦想无数次的学堂伫立眼前,黛玉几近虔诚地注视着。最后还是各人的丫头提醒道:“姑娘们,该进学里了。” 姊妹们这才如梦初醒,纷纷随着人群向前。 绕过绘着寒梅傲雪图的影壁后,迎面是一个不大的院子,院子正房挂着斯兰二字。两旁有窄窄的甬道通向后面,甬道旁边各立一牌子:听竹静候诸位。 穿过甬道,出了月亮门,又有一院子,院子正房上书听竹二字。姊妹们便不再向后,只望往正房而去。 这是一件极宽阔的屋子,房内陈设简单,只摆着八纵八竖六十四张柏木雕花卉的小案,每张小案后铺着一张蓝布厚褥子。有些小案后已经有闺秀端坐。 一位而立之年的女子站在最前,见到黛玉姊妹们来到门口,便微笑道:“几位姑娘快进来,且先随意些。”她的目光在黛玉脸上略顿片刻就移开了。 四人随意拣位子坐了,丫头们各自陪坐身后。 陆陆续续地,房间内坐满了人。 又等片刻,见不再有人到来,中年女子对矜持着的各位姑娘道:“各位姑娘,我是这明德学院的院长,因着女子学堂闻所未闻,皇后娘娘下懿旨,我们先设琴棋书画诗赋骑射女工烹饪几科。每人最少需选择五科来学习。最后,因学院离内城较远,为免大家每日奔波之苦,我们每十日休息两日,每位学生均需住在学院内,且只可带一个丫头服侍。”说到这,她的视线从各位姑娘面上滑过,缓缓道:“娘娘知道诸位皆是吞金咽玉长大的,若是受不得这苦楚,现在大可离去。” 本来议论纷纷的姑娘们登时鸦鹊无声。 院长道:“诸位放心,此时离去娘娘并不会怪罪。倘若半途而废,那可就不一定啦。” 说完,她便闭目安坐在一把鸡翅木方形扶手椅上。 闺秀们你看我,我看你。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有一位姑娘带着丫鬟起身向门外而去。 “姑娘,我们也回吧。这也太艰苦了,简直比爷们读书还辛苦。你身子一向娇弱,如何受的了?”紫鹃听完院长的话后,急切地说。 “不行,”黛玉却稳如泰山:“不经严寒彻骨,哪得扑鼻梅香。我是不会回去的。” 迎春惜春本对上学之事可有可无,如今听闻上学竟要如此辛苦不禁有些退意。只怕家中责怪,见有多人离去,且皇后娘娘并不怪罪,忙带着丫鬟往门口去了。 探春一向要强,王夫人对她又素来不上心,并不带她交际应酬。如今学里有各家贵女,又可正经念书,如何肯离开。侍书劝了两句,见她主意已定,便闭口不言。 待到院长睁开眼时,本来满座的屋子已经去了一半。她拍拍手,露出微笑,道:“好,看来诸位都是一心向学之士。现在诸位把自己想学的科目写在各自的纸上。当然,如果还有想学的,只要你能找够至少三位同好,那学院自会为你延师授课。写完就可回家收拾铺盖,明日里再来学院,就满十日才可休沐。上课的一应服装学院自会为各位准备,不需各位额外带服装。” 黛玉闻言,思索片刻后,在面前的宣纸上端端正正写下:琴棋书画诗赋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