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怜有些糊涂了。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想做大侠。我在山里练功好多年,其实身边没什么男人,同龄的更少,只有顾良一个,还是小圆的青梅竹马。”
怜怜倒是头一次听她说起,奇道:“雪月天宫那么多杀手,你就没有师兄弟之类的么?”
余鱼摇摇头,“没有。雪月天宫分好多个堂,那些弟子都是各个堂主的,跟我没什么关系。而堂主和宫主之间,更像是上下级的关系,不似其他门派那般排辈。”
“所以,我对于到底喜不喜欢哪个男人这件事,实际上没有什么过多的感受。”
怜怜明白了:“汪小溪是你下山后遇到的第一个同龄男子,又跟你谈得来,还是有些不同吧?”
“嗯,你说的那些我都认可,别看我平时总忍不住跟他吵——那是他实在气人,总不好好说话。可他也博闻强识,风趣幽默,讲究义气,关键时刻又能扛事,总的来说,他是个不错的人。”
“长得也很俊。”怜怜提醒道,“但仅凭这些你仍然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喜欢他对不对?”
余鱼依然摇头:“不,我能确定。我喜欢他,但不是爹对娘,林大哥对你的那种喜欢。”
怜怜有些不解:“可你是怎么分辨出不一样的,你又没见过多少男人。”
“对比。”余鱼道,“你忘了,娘当初就是通过对比知道自己喜欢爹的。”
怜怜听她说起过干爹干娘这事,还是余茵茵一手促成的,顿时眼皮子直抽,指着自己的鼻尖:“拿谁对比?我?”
余鱼笑道,“当然不是啦,我可没娘那么天真,不是一回事也能拿来对比……是别的男人。”
“谁?”怜怜纳闷,她身边也没有别的男人了啊,难道是……二狗?
怜怜想起临走时陈望之意味深长的话,替汪小溪可惜,但也为二狗哥高兴,虽没有接触汪小溪的时间长,但她觉得二狗人很不错,尽管曾经流浪街头,又失了双亲,但他本身是良民,人长得也算精神齐整,性格还本分,经商能力强会赚钱,最重要的,他满眼都是余鱼,跟汪小溪的摇摆不定相比,显然二狗哥更为可靠,是个良人。
如果余鱼也有意,未尝不是一个好归宿。
不过她还是对个中细节有些好奇,因为她并未发现余鱼是何时对二狗动了心思,难不成是小时候?不会不会,那也太早熟了吧!便问道:“如何对比出?”
余鱼道:“最简单的,触碰。”
怜怜不太明白地看着她。
“汪小溪嘴欠手也欠,平常不分男女,经常拍拍打打。”
怜怜点头,确实是,汪小溪这人大大咧咧的,大家又是江湖中人没那么多规矩,这倒是常事了。
“那他拍你肩膀的时候你有感觉么?”
怜怜忙摇头,小声道:“怎么会!我都有林大哥了……”
“是啊,我也不会,你不觉得,男女之间只有心无杂念的时候才会毫无感觉么?”
怜怜似乎明白了。
“可面对另一个人的时候,哪怕只是看着,我就无端紧张,若是碰到就更不得了,心都要蹦出来了。”
怜怜对林小木也是这样,尤其这种感觉是面对青云师兄时完全没有的,所以她很能分得清这种差别,而余鱼说这样的话,汪小溪大抵是没戏了。
正想着,余鱼突然抓着她的胳膊问道,“这话我不方便问我娘……你对林大哥是不是也这样啊?明明心都要蹦出来了,但却还想加深这种触碰。”
“呸,说这话也不嫌害臊!”
怜怜脸红地拍她一巴掌,还好黑暗中看不清,她认识林小木这么久了,碰一下手还是满心甜蜜,牵完了手自然还想偷偷抱一下,但实话实说有点害羞,憋了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是。”
怕她再追问她和林小木的事,怜怜慌忙转移话题,“哎呀——反正二狗哥都被你迷得找不着北了,你想怎么碰怎么碰,就是你要保护好他,小心被汪小溪那厮吃醋宰了。”
余鱼本来想再跟怜怜说些感受,让她替自己判断一下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听了这话不禁愣住。
怜怜等了半晌,见她不说话,以为她说着话睡着了,也翻了个身睡下,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托这位大小姐的福,怜怜梦里跟林小木逛了一宿的七夕夜市。
余鱼也闭上眼,梦见了漫山遍野的花海中,有个人在远远冲她笑,看不清脸,只有微微扬起的乌发,一个温柔和缓的声音随风入耳,对她说:“我带你回家了。”
她笑着走过去,走着走着忍不住跑了起来,那人却忽然不见了,她惊慌失措地跑过去,发现那人倒在血泊之中,将身下黄白的花儿都染红了。
余鱼猝然惊醒,额头冰凉,身边的怜怜睡得正香,她尽力调整有些紧促的呼吸,侧头看向窗外——光线虽暗,但天已经开始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