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家女子?”赵挺之没好气道:“就上回赌坊跟着你那个姓赵的?”
“嗯。”赵明诚颔首。
“蠢蛋!”
赵挺之一脸恨铁不成钢:“你不是情场老手么?养个外宅还不易如反掌,不要说一个,三个四个也不在话下,你难道缺钱养不起么?娶了蔡家女,外面再养姓赵的,岂不是如你意?”
赵明诚目瞪口呆,大声斥道:“爹,你可是养了外宅?如实招来!”
“与老夫何干!”赵挺之喝骂道:“前几年老夫的俸禄都被你搜刮干净了,哪还有余钱?”
赵明诚真是醉了,碰上这无耻老爹,什么三观啊!
赵明诚断然道:“不妥,儿子打定决心不娶蔡家女。”
“冥顽不灵!井底之蛙!”赵挺之指着骂道:“蔡京离宰执越来越近,你做他女婿还不爽快,少奋斗好几年。”
赵明诚直勾勾看着他,摇摇头:“爹呐,你身在棋盘中,政治觉悟竟这般低,儿子好生失望。”
“此话怎讲?”
赵挺之揪着胡须,一脸迷糊。
赵明诚走了几步,问:“爹梦寐以求就是尚书仆射的位置,但要清楚,蔡京上位的机会比爹更大,是也不也?”
虽然不情愿,但赵挺之还是点头称是。
赵明诚转头,沉声道:“那问题来了,如果蔡京擢升左仆射,作为他的亲家还有机会做右仆射吗?两位亲家公一齐做宰相,啧啧,可能么?”
沉默!
啪!
赵挺之拍了下大腿,喃喃道:“老夫没料到这一层,蔡文长给老夫挖了坑啊。”
“哼!”赵明诚冷声道:“这下明白了吧?儿子不娶蔡家女,完全为了爹的仕途着想,宁愿牺牲自己姻缘,这是该青史留名的大孝子!”
赵挺之:“……”
赵明诚心里暗笑,碰上其他皇帝,亲家公一起拜相恐怕很难,但这是艺术家,父子俩做宰相都有可能。
赵挺之又皱起了眉头:“你不想娶就不娶,可该怎么回绝呢?”
赵明诚:“正常回绝就行。”
“蔡京会不会认为咱看不起蔡家?”
赵挺之还是有些担忧。
赵明诚斜睨:“婚事合着还强买强卖不成?再说了,就算看不起他蔡家,蔡京又敢如何?爹你怕他?”
“我怕他?”赵挺之不屑道:“只是不想跟他起龃龉罢了,他蔡文长能一手遮天不成?”
赵明诚颔首:“这不就对了?改天衙门碰上他,爹顺口说一下就行。”
赵挺之点了点头,可转念一想,又好笑道:“老夫一直跟着你的思绪走,摆明了是你不想娶,硬跟老夫仕途扯上关系。”
“一样,都一样,儿子去睡觉了。”
赵明诚嘿嘿笑两声,就逃离了花园。
……
翌日。
一大早,天蒙蒙亮,晨雾弥漫。
赵家就有人登门,来者还是蔡家的仆役。
睡眼迷离的赵明诚那叫一个无语,听过上门讨债,还没见过上门催婚的!
大厅里。
蔡家仆役斜肩谄笑道:“我家老爷问,赵公子考虑得怎么样?”
赵明诚不答话,拿起纸笔刷刷写下两句诗,递过去道:“话在里头。”
仆役自是不识字,攥着纸条屁颠颠回蔡家报信。
……
蔡家。
蔡京打了一会拳,回膳厅吃早膳。
刚坐定,那仆役就回来了,大声道:“老爷,赵公子写了一张纸条。”
蔡京莞尔道:“该不会写情诗吧?果然是个风流子!”
一旁的蔡攸也凑过来看。
蔡京摊开纸条,仅看一眼,脸上笑容凝固,转而是冷冷的寒霜。
啪!
蔡攸把碗筷狠狠摔在地上,勃然大怒道:“真是不识好歹!”
纸上只有两句诗——暖风迟日柳初含,顾影看身又自惭。
柳树是多么美啊,可看了看自己,实在是惭愧。
我配不上!
简单讲,那就是拒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