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时,苟夏青上班,孩子都是颜永军在家带着,但颜永军每天有股市上的事情要做,多数时候,都是姐姐颜继芳把孩子接走帮他们照顾着,但姐姐工作的厂子里,虽然已经到了发不下工资的地步,但也必须三天两头地往厂里跑。所以,颜永军和苟夏青就在自己家的楼上找了个退休的阿姨,不定时地把孩子送过去让阿姨帮忙临时带着。
颜永军照例是过一段时间就会离开海东,到一些上市公司去实地看一看,有时候是他自己去,有时候是跟着证券公司组织的队伍一起去。这样,碰到周末苟夏青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实在无聊的时候,她就会联系张智,两人便带着孩子到游乐场、到电影院、到科技馆去玩,俨然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
苟夏青特别喜欢吃海鲜。这天,张智陪着苟夏青带着孩子到了他们经常光顾的那家海鲜店。张智和孩子坐在卡座的一边,苟夏青坐在另一边。菜上齐后,张智自己顾不上吃一口,忙着给苟夏青夹过去一只大虾,然后又拿过一只,给坐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剥虾,眼睛还不时地盯着苟夏青纤细的手指剥虾的动作,心里感慨道:“生活就应该这样精细有品位。”
张智心里感慨的还不止于此。
他特别喜欢苟夏青的儿子,可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家伙又会引发他无限的失落。
想想自己在西城的生活,如果能有一个儿子的话,那生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过得了无生趣,看不到一点未来的希望。如果能有一个儿子的话,自己的生活真的就是另外一种期盼了,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总是有一种缺憾无以弥补。
把剥好的虾放进嘴里,苟夏青边嚼边说:“哎,张智,你说咱们那时候怎么就分开了呢?而且九三年你到海南找我的那次,我可没有想到我们还会像今天这样交往。”
苟夏青这样说话,完全是基于两人曾经亲密无间的友谊,没有任何暧昧,不过是比其他人显得更亲近一些罢了,仅此而已。
“你没想到?我想到了!”张智肯定地说,那口气释放出的信号,完全是另外一种意味。
“是吗?你好坏呀。你走那天,我骑摩托车送你到机场,到机场的时候,我说我有点不舒服,你伸手就来摸我的头,问我是不是发烧了,那眼神,肉麻。”苟夏青斜眼看着张智说。
“你知道吗,那天我心疼坏了。坐在你身后,看你骑摩托车的样子真是飒爽英姿,光顾着欣赏了,就没想到你骑车喝了一肚子的冷风,女孩子哪能那样受凉呀,我真是作孽。”十几年前的情景,张智仍记的真真切切,说话的表情满是怜爱。
“我会加倍补偿你的。”张智又信誓旦旦地说。
“唉,可惜没机会了。”说完,苟夏青指着张智手里剥好的虾,像是对自己的哥哥说道,“你楞着干嘛,你看孩子张着嘴等着吃呢。”
“哎呦,对不起对不起,叔叔把你给忘了。”
张智把手里的虾喂到孩子嘴里,接着刚才的话题又说道:“什么时候咱们再一起到海南去一次,别坐飞机,现在可以直接坐火车过去了,你那时候都是坐飞机飞来飞去的,你应该也去体验体验,上次协会在海口开会,我们就是坐着火车过去的,那感觉很不一般。”
“那还真得再去一次。”
“要去。一定找机会去。你知道火车是怎么过海的吗?”
“我还真想过,就是一直没想明白。”
“我给你讲吧。”张智兴致勃勃地接着说,“火车从湛江西站出发,到海安港口之后,被拆成几段,然后用拖车拖上船,这个时候,乘客是被锁在车厢里的,这个过程大概需要半个小时。火车车厢现在不是已经全都在船上了吗,然后,经过大概一个小时的海上航行,到了对岸,再把火车车厢拖行到岸上,然后再接驳在一起,继续在铁路上行驶,十分钟之后就到海口了。”
“是吗?那有机会得再回趟海南。”苟夏青显得很有兴趣。
“好,那就说定了。”张智的脸上漾着幸福的笑容……
日常生活里,颜永军是非常宠爱苟夏青的,颜永军挣的钱,从不吝啬花在苟夏青的身上,所以,苟夏青的日常生活,虽说不上有多富裕,但她也还从来没有过经济上感觉紧巴的时候。因此,她和张智在一起时,也就从来没有考虑过张智的经济承受能力。
经常陪苟夏青吃饭、逛街、看电影,每月不到两千元的工资,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张智就只好动用自己多年的积蓄。所以,那次张婧和靳小亮来海东,张智在学校南门外的那个小餐馆里接待了他们,过后想起这事,张智心里就会有些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