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姐姐骑车走远了,苟夏青和孩子回到屋里,小家伙嚷嚷着要妈妈陪他玩变形金刚,苟夏青便坐在沙发上一边陪着孩子玩,一边用遥控器来回翻看着不同的电视频道。
手机响了,是颜永军打来的。
“想吃什么就告诉姐姐给你做,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太累,我就让姐姐晚上住在家里,让孩子晚上跟姑姑睡。”颜永军在电话里对苟夏青关心地说。
“不用了,姐姐还有姐夫要照顾呐,再说,宝宝的哥哥周末也要从学校回来,让姐姐在家忙吧。你忙完早点回来就是了。”
“宝宝呢。”
“宝宝,来,叫爸爸,你说让爸爸早点回来。”苟夏青把电话放在儿子耳边。
颜永军在电话里和儿子亲热了一番,挂了电话。
孩子开始闹瞌睡了。
苟夏青打水给孩子洗了脸洗了脚,把孩子抱进被窝,又按照每天晚上必须有的程序,拿起床头柜上的一本童话故事,翻到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给孩子讲了起来。
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故事,小家伙已经不知听了多少遍,对故事里面的七个小矮人喜欢得不得了。
“妈妈,我是瞌睡虫,你是开心果。”孩子点着书里的小人说。
“宝宝是开心果,宝宝是爸爸妈妈的开心果。”苟夏青逗着孩子。
苟夏青也喜欢这个童话故事。她跟颜永军刚结婚的时候,还买来动画片白雪公主和七个小矮人的碟子,晚上没事,两个人一起看。
看的时候,颜永军说苟夏青是白雪公主,苟夏青就说颜永军是老顽固、老学究、喷嚏精、瞌睡虫、害羞鬼、开心果、迷糊鬼,把七个小矮人的名字统统给了颜永军。
后来,颜永军买股票时,总是莫名其妙地有一种迪士尼情结,他常年持有迪士尼概念股,可能就源于此。
苟夏青每次给孩子讲白雪公主的故事,就要讲什么是善,什么是恶,什么是美,什么是丑。可最近这段时间,给孩子讲到这些的时候,苟夏青的心里总是特别不踏实。
孩子慢慢地睡熟了,苟夏青把书放回床头柜上,又把孩子的被子掖好,侧身躺下用手托着自己的脑袋盯着孩子的脸端详起来。
已经两个多月了,这段时间,苟夏青虽然还像往常一样上班下班,只是,她再也没有主动和张智联系过。而张智也正好因为要准备协会的那次换届理事会和备考英语,也没顾上联系她。
那天她和张智见面,在宾馆的房间里,当听到张智说出他是型血后,她绝望地将身体靠在椅子上时,她就在心里和行动上,开始坚决排斥张智的任何亲近举动。
看到张智因为自己情绪的突然变化而手足无措,临分手时,张智又不依不饶地非要问她为什么情绪会发生那么大的波动,有那么一刻,她真想不管不顾地对张智大喊:“不都是因为你吗!”
被一种极端复杂的心情驱使着,让苟夏青那天无法像往常那样去面对张智,但她的心里始终在提醒着自己,在把持着自己,要按照自己早已经反复考虑好的想法,不能让只有自己清楚的秘密再让任何人知道,她要让自己牢牢地守住一个底线:孩子的事情绝对不能向张智透露出一丝一毫。
苟夏青打定主意把这个秘密藏在自己心里,可是,这样一来,她每天就像怀揣着一颗定时炸弹,她无时无刻不在担心着这颗定时炸弹会随时爆炸。
有时,她的脑子里会突然奇怪地出现电视上工兵排雷的场景,她也想冒着生命危险去把自己心里的这颗雷排除掉,可是,她知道,这颗雷根本就无法排除,她每天只能被动地干等着这颗雷随时随地被引爆,然后伤及它周围所有的人……
望着睡梦中的孩子,心里想着颜永军,想着颜永军姐姐一家人,想着自己的父母,这些都是她至亲至爱的人,她不想伤害他们,她想保护他们,可现在,这颗雷上的引线她不知道在哪里。
一时难以入睡。苟夏青从床上起身,来到客厅,打开沙发旁茶几上的台灯,在沙发上呆坐着,可是脑子里面感觉满满的,沉甸甸的。她想分散一下自己的注意力,便从电视柜的抽屉里取出几本相册,拿在沙发上翻开来看。
那张婚礼上的合影,颜永军紧紧拥着她,两家人围在他们两人身边,人人笑得那么开心。她翻着看着,眼泪竟不知不觉扑簌簌地往下掉。
她在心里懊悔地对自己发怒: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因为它根本没有改正的机会……
她多么希望时光能够倒流,好让心里的万般担忧统统消失。
苟夏青就这样每天被这件事折磨得痛苦万分,惊恐不堪,可又不能流露出一点点蛛丝马迹。
她不知道未来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场合才会让这件事有个了断。但是,她真的希望这件事不会在任何时候被任何人提及,最好就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好让她的内心,让她的生活,重新归于往日的平静。
她每天都在心里默默祈祷:如果平静的生活能够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自己的家庭还和从前一模一样,那,她愿意用她的所有去做交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