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智和韩军见面引发的那种伤感,也只是当时情境之下的一瞬间。
对西城的那个家来说,张智已是来无踪,去无影。
这个有老婆有孩子的家,现在好像只是他的一个后勤仓库,他跟这个家的联系,已经仅限于他的一些暂时不用的东西先存放在这里。
除此之外,他想不起还有什么回这个家的必要。
所以,在朱墨和女儿的眼里,张智现在就像是每过一段时间就要从她们身边刮过的一阵风,感觉得到,却几乎看不见,更摸不着。
十一放假那几天,朱墨和女儿明明知道张智就在西城,可是却没见他安安生生地在家呆过。几乎所有的单位都放假了,可他出门一走就是一天,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一天一天的见不到人,张智到底在忙什么,他跟谁在一起,朱墨也想不出来。
十一假期结束的前两天,她带着一诺回自己父母家,晚上母女俩回来的时候,看到张智出门用的拉杆箱已经不见了,一诺习惯地说:“妈妈,我爸又走了。”
是啊,又走了。
其实,在朱墨和女儿的心里,张智的回家与离开,对她们的生活来说,早已经没有什么不一样。
他回来,母女俩也难得见到人,即使见到了人,他也好像一个住店的客人他走,也是悄无声息,没有任何家人间相聚或者分离的时候,那种最起码最简单的仪式感。
可是,张智这次过完十一从西城离开后,朱墨把一诺送回学校,剩下自己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里从早到晚沉甸甸的。
如果只是她和张智间已经明明确确针锋相对谈到离婚这个伤感情的话题也罢了,关键是,中间还莫名其妙地冒出来那个律师,那个律师就像一个唯恐天下不乱专门过来搅事的混蛋。
朱墨心里这种不好的预感,就像是自己已经明确知道,一场大战已经逼近,进攻的一方已经是人在马上、箭在弦上,正屏住呼吸,随时准备将利箭射出。
而这时,正是利箭射出前那即刻的安静,但这种安静的背后,已隐约可闻对方战马的嘶鸣,只要某个时间一到,随时就可以将她这个敌人打个落花流水。
可她作为交战的另一方,此刻非但没有任何的战前准备,而且她连与对方交手的战场在哪里都还不知道。
心里特别不安的时候,朱墨索性就想,管他呢,天塌不下来。
可是,想归想,但对女儿的牵挂,让朱墨实在是潇洒不起来。
如果张智真的不再念及他与自己和女儿的夫妻情、父女情,无所顾忌坚持要离婚,协议不成就向法院起诉,那自己和女儿将面临一场怎样的精神劫难啊。
真到了那一天,女儿怎么办?女儿她能够接受父母以这种决绝的方式让她成为一个没有完整家庭的孩子吗?
朱墨越想越担忧,越担忧就越觉得压力一天天在加大。
为什么不能为了孩子,自己就低个头服个软呢?
不就是夫妻矛盾嘛,自己服个软,只要能保住这个家,让女儿能像正常家庭的孩子那样顺利长大,自己服个软没了面子就没了面子吧,不管怎么说,张智对自己不是没有感情,既然如此,在自己丈夫面前低个头,有什么不可以的呀。
到此刻,朱墨仍坚持认为,张智对自己是有感情的。
朱墨当然不是在自作多情。
有一封信就可以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