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七十九章 重归旧好(1 / 2)大娘子首页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今日斗酒会,明旦沟水头。

躞蹀御沟上,沟水东西流。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年少时读汉诗,只觉得诗中女子又可怜又可气,君若无情我便休,何苦一直戚戚艾艾,而今再读,方知女子的苦楚。

何以得鱼?须芳其饵。若二人一心意气相合,何须芳饵!

沈令玥看着镜中苍白的容颜,既陌生又熟悉,纤手轻轻拂过脸颊,呓语呢喃:君心易变,芳饵已老。

如何能不老呢?她本就比他大,她在年少时绽放在思念中枯萎。岁月无情,他们哪还有另一个五年?若她真的让他接凌微入门,看他们在她眼前走来走去、在她耳边卿卿我我,她如何自处?但若与他一别两宽?她如何舍得!

沈令玥起身,黄色披帛滑下肩膀,她轻轻脱下嫣红大袖衫,解去垂地红腰带,曳地长裙落在脚边,露出洁白无瑕的娇躯,她抚摸着紧致光滑的肌肤,对镜诘问:“君可愿食芳饵乎?”

话音落下,沈令玥却在镜中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她惊叫一声,墩身想拾起地上衣物遮掩,却被身后之人一把抱住。他身上的寒气刺穿她的肌骨,炙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上,声音低沉沙哑:“吾愿食卿。”

鲁亭院,数斯与薛宗平议完薛家之事正要起身告辞,却见薛宗平又为他斟了一杯茶,他满怀疑惑的接过茶,思索片刻后言道:“将军,薛家毕竟在朝堂深耕了四十多年,又继承了萧家人脉,现在二房还有个宣义公主,要动薛家还需要从长计议,不能激进冒失,以免被人抓住把柄。”

虽然,薛家父子对他不仁,甚至为私怨将两千将士置于死地,使得薛宗平每每想到,都痛恨自己身上流着薛家人的血,但他却又顾念父亲临终时那声饱含深情的“阿耶”,不得不将诸事忍下,甚至可以在大将军要向薛仁德发难时,面不改色的为他求请,但他容不得任何对沈令玥的伤害,夜闯芙蓉院已彻底将他激怒。

但是,薛家毕竟是他的父族,任他说再多狠话,数斯都不敢将事做绝,以免将来后悔。现在皇储未定,杀人易,但既要让薛家失势又要保全族人性命却非易事,需要细细谋划。

薛宗平混不在意的说道:“我知道,这事不急。”

数斯听他这么说也放下心来,但又见他丝毫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但也不说话,只把玩着那个陪伴他多年的玉榴榴。

数斯如何还能不明白,他抚着胡子乐呵呵的看着薛宗平,直到那张刚毅的脸上现出一抹窘色,才收回目光,主动给这年轻郎君台阶下:“将军,大娘子已经命人将长安谢宅的地契送来了。”

见薛宗平只点点头,还不说话,数斯继续说道:“大娘子怎么说也是谢家外孙媳,冬至去长安祭拜,大娘子和小娘子若是能去,谢家长辈泉下有知,见你夫和妻美、父慈子孝,也能安息了。”

薛宗平看着漆黑的窗外,轻轻摇头:“外祖家当年因罪被诛,现在圣人大权独揽,难保不记恨当年先帝的薄情,若被有心人知道我们祭拜了谢家,免不了要大做文章,若真出事,她们不去反倒容易脱身。”

自到洛阳后,将军行事就开始畏手畏脚,虽然是为了大娘子好,但什么事都要瞒着她,如何能不生分?

数斯叹息一声,又道:“虽是如此,今日大娘子赠送谢宅地契之情还是要谢的,且宜早不宜迟,将军不妨现在就去趟芙蓉院,当面向大娘子致谢。”

若说薛宗平笃信沈令玥与公叔虞有私,还不如说这是他心中所盼。自从选择与大将军并肩后,他就知道他走的极可能是条不归路,他最好的选择就是与她划清界限。只是入骨思念鞭策着他不顾一切地赶往扬州,去见她,既已见到,又如何能再放下。他守在她身边,既怕她深情,又恨她多情。

现在大将军流露出与李唐交好的想法,他想,也许他能平安度过更朝换代,能与她共度余生。

这样的想法本就让他坐立不安,今日她来了又走,愈发勾的他想见她,但他又怕会被她轰出来,不敢贸然前往。晚饭后,他一直拉着数斯说话,只盼着他能发觉自己的想法,替他想个去芙蓉院的借口。

夫妻之事,床头吵床尾和,年轻夫妻不过是抹不开那点颜面,只要有人递台阶,谁又真在乎是玉阶暖道还是乱石青苔?

薛宗平自然不在意,他得了借口,兴匆匆的起身直奔芙蓉院,在院外遇到值守的小蓟,想像以前一样摸摸他的头,却被他避开了,一副生人勿近的倔模样。

薛宗平笑笑不与他计较,叫门进入芙蓉院,直奔内室而去,却不想,刚到内室就见梦中娇人儿赤身立在镜台前,问他:“君可愿食芳饵乎?”

他只觉一股热血冲鼻,仿佛又回到了新婚夜,幸好,这次他没有流鼻血。他冲过去紧紧抱住她,他不知道香饵是何物,但他知道她是他食之不尽的诱惑。

芙蓉暖帐,几叠鸳衾翻红浪。雪肌酥香,恣意爱怜卸残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