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陆拾壹——(1 / 1)看见妖怪的少女首页

当然还有一个更孩子气的人,那就是转学过来的百浅都。  自从认定我为“有趣的存在”后,他几乎每个课间都凑到我跟前,躲都躲不掉,因此我少了很多与素素相处的时间。  素素还笑着在耳边悄悄对我说:“不是挺好的嘛,黏人的像只小狗。”  不知道百浅都听到了,会作何感想。  “你很担心她吗?”坐在我对面的百浅都看着眼神时不时游离的我,又瞥了眼素素,好奇地问。  “嗯。”担心她会不会突然间像传闻一样消失……  “真好玩,你的身边没有一个是普通人呢!”  “什么意思?”我看着情绪高涨到左眼闪着莫名光辉的百浅都,不明白他又想说什么古怪的话,“陶素素是一个普通人。”  因为他的误解,我有些生气,特意在“普通”两字上咬重了发音。  “哦?”他惊讶地喊了声,在发间若隐若现的右眼笔直地盯着我,像是追捕猎物的野兽发出危险的气息,“你真的这么认为?”  “……”难道认为我在说谎?可素素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她连妖怪的身影都看不见。还是说……“你的眼睛看到了什么吗?”  “天机不可泄露。”他很无所谓地耸耸肩,饶有兴趣地看着我,“我很期待你知道真相后做出的反应。”  “……好吧。”我不太敢相信他说的话,但他又是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我心里莫名地有些慌,就好像被说中了一样。  长时间的沉默,尤其还在你什么都不干对方还死命盯着你的时候,我会显得很尴尬,便会稍稍开口问他一些事情,比如……  “你为什么会被蛇诅咒呢?”听到我这样的问题,他马上露出一副“你终于问了”的庆幸表情,那得意的模样一瞬间让我想到,有时候被我问到问题的印晓寒。  “你想知道吗?”明明看上去就特别想说,他还是欲擒故纵地问了一句。  “如果你不想说的话,可以不说的。”  “其实是我小时候去旅游的时候,在山林间因为贪玩掏了一窝蛇蛋,并都被我弄碎了,总之就是全死了,晚上的时候它们的父母就在梦里找上了我。蛇历来就是那种很记仇执念很深的东西,对于杀死自己孩子的我,它们怎么也不会放过。它们还准备慢慢折磨我,在梦里诅咒我,每年的这天会拿走我的一样东西。  那时候的我只以为做了个噩梦,哭着醒来的时候,才发现一切都是真的,自己的右眼完全变了模样,看见的东西全都是腐败的样子,就连自己的父母都在我眼中变得不堪入目,让我不敢靠近。我父母知道我中了邪,请了很多所谓的大师道士,但都没有效果。  于是,第二年的那天,我被蛇夺走了嗅觉,再也闻不到味道。  第三年的时候,我失去了味觉,尝东西没了酸甜苦辣。  第四年,我被夺去了触觉,再也不会产生痛感,很多次我差点因为没来得及止血,毫无知觉地死去……”  我一愣,这样沉重的过去是我不曾料到的,但他说这般痛苦的记忆时,语气却如此地轻松,就像在讲其他人的故事,让我有些心寒。  难怪他之前碰到桌角都没有什么反应,原来是因为没有知觉。  “那后来呢?”我不禁问道。  “然后到了第五年,在它们准备夺走我听觉或视觉的时候,我亲手杀了它们。”他笑了,充满杀戮意味的眼神让我不自觉地害怕起来,“它们应该后悔作出想要慢慢折磨死我的决定,五年的时间足够让我自己去学习怎样杀死妖怪。正是拜它们所赐,我拥有的眼睛不仅仅可以看到事物终结的惨败模样,还可以看到很多本质的东西,甚至是……妖怪的真身以及弱点。你说,我厉害吗?”  “啊……嗯,是啊。”我迟疑着答道,但整个人都沉浸在未知的恐惧中。百浅都并没有外表那般天然,他能够在形势糟糕自己不利的情况下,毫不留情地杀死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妖怪。  可是,我有什么资格去害怕这样的他呢?世间本该如此,印晓寒也说过,适者生存,对敌人的温柔,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如果百浅都没有杀死那些蛇,那他自己就不会出现在这里。  这样想着,我也就接受了。  “不过,我还是害怕一样东西。”  “是什么?”经历过这么多恐怖事情的他,还会害怕什么呢?  “镜子。”他的答案让我意想不到,“因为我会在那里看见死后的我,苍老瘦弱,腐烂得让我想呕吐。”  “对不起,不该让你想起这些的。”  “没事。”他一反刚才的愁态,开心得像个拿到玩具的孩子,“看见你,我就觉得什么都是美好的。”  我不知道自己在他眼中究竟是怎样的姿态,但如果我的存在能带给他一些快乐的话,以后我也不会再纠结他黏着自己这件事了。  “还有,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到这个学校来吗?”  “为……”  “印晓菲!!”我刚想问出口,就听见窗口印晓寒在喊我,很焦急的声音。  “抱歉,我出去一下。”对百浅都说完,我就奔了出去。  “怎么了?”我看着满脸担忧的印晓寒,有些紧张地问道,同时也注意到了外面的骚动。因为刚才在教室跟百浅都聊天没怎么在意,出了门才发现楼下的某处乱作一团,不断有同层班级的同学奔下去凑热闹。  “出事了。”  越来越深的不安让我心脏直跳,我赶紧趴到栏杆处探头去瞧。  “不要看。”印晓寒连忙用手捂住我的双眼,但我依旧从他的手指缝隙间看到了,那幅只一眼就再也不能忘记的画面……  一位面无血色的少女安静地躺在地上,鲜血已经染满了她白色的衬衫,所到之处就像盛开的玫瑰,深红娇艳到让人颤抖。她身下的地面,血蜿蜒着流了一地,竟诡异地形成一对蝴蝶翅膀的模样,在楼上的我格外看得清楚。警察在安插着警戒线,医生们挑起担架,围观的人稀稀落落,想看又不敢靠近,只留下尖叫声哄闹声警笛声。  耳边还能听见印晓寒严峻的声音:“已经开始了,那个地狱来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