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黑海开始躁动着翻腾,那些黑日信徒化作的铁牙同样听得见浮尘的话,但它们只能惊惧地将自己隐藏在更深处,体型还好,但再怎么也不能把自己的眼珠子扣出来吧?
他们又不是那些炼金傀儡,疯狂嗜杀之余也保存着一定的理智,深知与行者之间的实力差距,一旦被发现就只有被秒杀的下场。
“不愧是薇星大师的左右手。”素心在心中暗赞,浮尘发现异常的速度比她还要快,要论实力行者中有赋的比比皆是,但同时还具备大局观和冷静头脑的并不多见。
薇星大师不在,他赫然已经成了队伍的主心骨。
但就像浮尘所,即便那些铁牙藏得再好也不是全无破绽,在数论的攻势中总能发现一两只在空中徘徊着犹豫不决身影,手里有了大量炼金傀儡的铁牙反而失去了疯狂的战意,变得惜命起来。
能闪电洞穿了黑云,将一只铁牙在惨叫声中拽了下来,她单手持静海印,将这只铁牙打成了碎屑。
失去了操纵之后,百余只炼金傀儡从空中坠落,像是飞行中骤然失去了生命的鸟儿。
“果然有效。”她心中大喜。
但更多的炼金傀儡和铁牙如龙卷般哭嚎着肆虐而来,愿力与业力在空中泼墨似的相互碰撞,昏暗的灯火与黑暗分庭抗礼,双方拼了命地相互撕咬,这场战争还远没有结束。
离离舟将横刀插入铁牙的眼眶,狠狠一搅,将敌饶脑子脑干搅的粉碎,即便是炼金傀儡在受到这般重创之后也难以再度运转。他将这具尸体迅速踢开,然后一个翻滚躲过了另一名铁牙惊险的偷袭,要不是他反应快,刚才的那一下足以让他脑袋被削掉半边。
横刀是唐刀四制中的一种,与鄣刀、仪刀、陌刀并称为唐代四大军刀,形如盖古班剑,起自晋朝,为皇室御刀,后在唐朝传入日本,演变成了武士刀。
其中鄣刀形似匕首,短而锋利,陌刀则恰恰相反,刀刃厚而沉,刀柄加刀刃足有一人高,唐朝的陌刀队是令突厥闻风丧胆的部队,一刀下去就连牛马都会被拦腰斩断。
而仪刀与横刀介于二者之间,刀刃纤细笔直,不论是劈砍还是突刺都极为有利,继承了剑的王者之风,又不失刀的霸者色彩,在加上唐代精湛的淬火手艺,已经能将生铁提炼至“钢”的级别,所打造的唐刀更是武器中的精品。
后仪刀为宫中相中,成为御品带刀侍卫的佩刀,镶嵌宝石,配龙凤环,已经从一柄舐血的利刃变成了工艺品,只有横刀仍流于军队当中,而现在的唐刀也多指横刀。
离离舟单手“血振”,漆黑的火焰像是粘稠的石油在燃烧,怎么甩也甩不掉,业力腐蚀着他的愿器,精神上的刺痛好似有人用钢针扎他的大脑皮层。铁牙并非是不会流血的生物,但更要命的是受伤只会更加刺激它们的凶性。
也许在碰上圣贤层级的行者时,它们会本能的退避,但对手是他一个的使徒,那可就不定了。
浮尘刚才的话他也听到了,但他却不能像其他使徒那样采用游击策略来寻找突破。因为他的身后就是白夜大阵破损产生的裂口,一旦他走了,那这些铁牙就会来到拉颂的街区上,掀起恐慌和腥风血雨。
他重复着机械性的杀戮,格挡,俯身,挥刀,在击杀铁牙的同时会有稀薄的愿力转化为他的修为,自古以来除去大奸大恶之辈,都会有功德加身,而“大奸大恶之辈”其实就是泛指被业力缠身的事物,哪怕是傀儡也不例外。
他已经不知道抵御了多少波进攻,哪怕是他这般牛犊子一样的身体也抵挡不住这般剧烈的消耗,愿力的补给不过滴在烧红铁锅上的水滴,他的心肺简直像是要爆炸了一样,可敌人却不给他一丝一毫喘息的机会。
如果是普通的横刀估计他的刀刃早就砍卷了,但无数次的碰撞依旧是让他的虎口发麻,几乎握不住刀柄,一只有着畸形爪子的铁牙朝他扑了过来,离离舟朝后一仰,堪堪躲过了这一阴险的上撩,但利爪仍是划破了他胸口的布料,在铁牙越过他头顶的时候,他将整柄刀都送入了对方的胸膛,借着惯性将其一分为二。
黑血铺满了他的全身,他将被黑炎点燃的袍子随手扔在了一边,在这个时候他居然想起了臧禾和穆斯云,援军还未赶到,但敌人仍是无穷无尽。
他既有些难过又有点高兴,难过是这种生死关头居然只有自己孤单的一个人,最终只能像个英雄一样既悲壮又窝囊的死去,如果没有自己的话,那两个家伙以后的日子应该会过的很孤独的吧?
一个整神经兮兮浑身散发着负能量,一个表面佛系内心却敏感的要命他都能想象出来,没有他在中间做调和的日子,这两个人就会相互影响到双双自暴自弃吧?
但他高兴是因为幸好他们不知道自己守在这里,不然不管相隔多远,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跟自己并肩而立,比起三个人统统阵亡,他宁愿这个英雄自己来当。
不过就算自己死了,他们估计也会替自己报仇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相信这一点,正如同他的朋友遭遇险情的时候,他也会第一时间挡在他们的身前。
铁牙们看着这个青年站着一动不动了,似乎终究是被疲惫击垮了信念,于是它们一拥而上,想要品尝到他滚烫的鲜血,没想到青年再度挥起炼,一刀居合如砍柴般将扑过来的铁牙们切成了两段。
“不行啊,看来还不到我死的时候。”他疲惫地笑叹道。
这里是空无一饶街道,大雾弥漫,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再度和持刀的青年咆哮着厮杀在了一起。
血雨飞溅,
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