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生在尼泊尔一个名为“都塞因”的二线城市,靠近喜马拉雅山脉,放在华夏大概也就相当于一个乡下镇。她犹记镇子外面原野上盛开的竺葵,摇曳的火红色好似少女的红妆。
她的眼睛从就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这种能力在佛教中被称之为“净眼”,被誉为只有尊才拥有的力量。而万中无一的普通人在出生的时候也会拥有净眼,但他们大多在成年以后,净眼的能力就会逐渐消失。
温纸鸢向来对这些鬼魂幽灵一样的东西见怪不怪,因为这些东西从就陪她长大,具有的危害顶多也就是让人平地摔跤,路上踩狗屎的程度,而且这些怨灵也不知道为什么似乎也对她带点敬畏,不敢靠近她半分。
可就在那夜里,她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鬼魂”,像是一个人站起来的影子,她像往常一样打量着这个头一来到镇里的陌生鬼魂,没想到那个鬼魂像是察觉到了她的目光,转过头看着她,那空洞麻木的眼神居然头一次让她心中感到了莫名的恐惧。
鬼魂脸上裂开了一个不规则的口子,那表情竟像是在笑。
那刚好是雪顿节,镇子里的人都在围着篝火庆祝,一边吃着酸奶,一边唱着淳朴的民谣跳着舞,可那上遨游的幽灵们却好似遇上列一般,逃也似的飞出了这座镇,就连那个在井口坐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冤魂,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温纸鸢遍体生寒,她开始大喊大叫,但周围的人群像是陷入了诡异的狂欢,她喊的越大声,周围的喧嚣仿佛越响亮,最后竟像是锣鼓喧的庆典,震得人耳膜生疼,将她的声音彻底淹没。
最诡异的是人们脸上浮现出兴奋的酡红,那围着篝火的舞者竟用火焰点燃了自己的衣服,然后手舞足蹈,观众们立刻拍手叫好。邻居家的那个孩子把头埋在酸奶盆里用鼻孔吸食,像是要将自己活活溺死。
她哭嚎着想要拉着自己的父母离开这里,但是无济于事,一个六岁的孩子又怎么拽的动两个成年人?当时整个广场上清醒的只有她一个人,鬼魂闲庭信步地从每个饶身体中穿过,然后那人就陷入了疯癫的状态,以一种诡谲的狂欢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眼瞅着鬼魂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她将母亲的手腕咬的全都是血,但却被母亲粗鲁地推开,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哭喊着在绝望中等死,却没想到在母亲的眼中看到了一丝警告的神色。
原来她还是还是清醒的!她虽然看不见那个敌人,但身为母亲的直觉让她感受到了危险的逼近,最后的最后,她只能用眼神示意女儿赶紧离开这里。
温纸鸢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升出的勇气,她扁住了嘴,憋住了眼泪,大步朝着镇子外的方向奔跑,头也不回!
她跑过熟悉的道,跑过熟悉的农舍一切熟悉的事物连同着风声从她背后逝去,那是她的曾经。
周围的温度开始转凉,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跑出了镇子。她回头望了一眼,鬼魂竟没有追上来,镇子的上空还散发着蒙蒙亮的火光,她知道那里还有人活着,包括她的父亲母亲,但她却再也够不到他们的手了。
温纸鸢的双眼突然开始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生长出来了一样,她捂住眼睛,炽热的泪水却不可遏制地流了出来。
时至今日她仍是忘不了母亲最后看她的眼神,她不恨自己当时的弱,只恨自己当时为什么要逃走,为什么没有勇气留在那里。
她用掌心的鲜血在灰石的地面上写下了一行字,如果有人看到的话,大概就会知道在拉颂王子区的某条街角的迷雾中,有两个人还坚守在大阵的某个漏洞,等待着救援的到来。
这十年来的人情冷暖让她明白背负着他饶希望苟且活着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如果可以的话,她愿意用这十年来经受的苦难再度回到当年的那个晚上,那一刻的懦弱逃避,让她一辈子都原谅不了自己。
螈棍、行者的装备、各种简易的卷轴这些储备大愿寺还是有的,她要继续代替离离舟继续守在那道白夜的裂口,哪怕见不到明的太阳。
“真好啊这种轻松的感觉。”
温纸鸢长长呼出一口气,她擦干眼泪,就好像将所有的包袱和烦恼都抛之脑后,她所要做的只有握住手中的刀剑,再也不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就算死,也死的轰轰烈烈。
她下定了决心,可就在她迅速收拾好各种装备,准备用白驹传送回那处战场的时候,一只手却拍了拍她的肩膀。
温纸鸢回过头,当她看到那饶脸时,整个人却愣住了,就连心里“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都被打断了。
来的那人长着一张普通的脸,黑白分明的眼珠透出几分精明和鬼鬼祟祟,开口便问道:
“嘿,你知道离离舟和臧禾去哪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