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小禾缓缓地睁开眼睛,他拖着虚弱的身体踉跄地走到了洁白的衣柜旁边,打开柜门,一套崭新的信徒长袍整整齐齐地叠放在那里,旁边还摆放着长靴、皮带扣、度牒、和共生锁链,想来是昭妤在他睡着的时候,特地帮他收拾好的。
天使烛台在那之前就被他特地取出来了,现在安安静静地躺在他的枕头下面。
真好啊,男人在准备出征的时候,手边的衣柜里就该摆放着整整齐齐的铠甲和擦拭雪亮的武器,他脱下病号服,穿上衬衣和裤子,披上长袍,蹬好靴子,将共生锁链搁在左胸前的暗兜里......做完这一切后他望着衣帽间镜子里那道消瘦的人影,少年的脸颊泛着病态的苍白,但眼眸坚定,如夜空中的沧蓝星。
两个多月前他还是个躺在病床上等死的人,经不起一点磕碰,生命好似风中微弱的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忽然熄灭。而现在的他披上了这件象征古老组织的魔法长袍,好像就连那凹陷的双颊,也跟传说里的巫师相得益彰。
人靠衣服马靠鞍,这句话说的真不错啊......臧小禾在心中自嘲,他手握能改变这场事件走向的惊人筹码,就是不知道是否真的有资格坐在庞大的赌局之上。
他从枕头下取出天使烛台,揣进兜里,他虽然已经知道了这件法器之中隐藏的秘密,可他别无选择,只有依靠天使的力量他才能勉强有“上桌”的资格。
他推开门,外面的房间安安静静的,各种仪器电子设备上都蒙了一层薄薄的轻灰,一片黑暗之中,只剩少数仪器仍在维持着基本的运转,发出空洞的响声,像是一间被人遗弃的实验室。
臧小禾看到了仪表台上的投影,稍稍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处于别人的监控之中,就连房间的窗户都是假的。上次出门的时候他还隐约记得走过的是一条长廊,而现在却消失不见了。
自从薇星大师提出假设以后,行者就把阻止仪式的重点放在了落伽城那边。密修会不会在他的身上浪费多余的资源,要不是沧澜上师随口说的那句话,可能他现在正在营地跟其他信徒一起安排撤离。
从一个备受瞩目的人跌落尘埃,臧小禾却反而感觉轻松了不少。
他的心里还升起了一丝小小的激动和澎湃,就好像他这个被所有人都忽视的小人物,终于也要去做一件旷古烁金的大事。
他走出了医务室,刚好跟昭妤撞见了,他严肃道:“我找一玄法师。”
昭妤脸上温和的笑容收敛,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回答说:“一玄法师刚刚去往落伽城跟浮尘法师汇合了,密修会还聚集了百余名行者,准备在那里阻止摩侯罗迦的复活。
但薇星大师还在拉颂,我可以帮你联络她。”
大部分行者全都去落伽城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臧小禾只感觉浑身上下的毛孔都有寒气往外冒。
他的大脑仿佛传来一声轰然巨响,但他来不及做更多的解释,语速飞快地说道:“薇星大师的电话我知道,你直接帮我联系沧澜上师,就说摩侯罗迦将在拉颂复活!”
昭妤也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意,他一定是击败了罗刹看到了石书上的真相,只可惜现在不是为他庆祝的好时候......她果断地掏出了手机准备拨打电话,却被臧小禾拦了下来。
后者幽幽道:“你直接用白驹】传送回恪心寺吧,汇报完这里的情况...就别再回来了。”
昭妤愣住了,她深深地看了少年一眼,收起了手机,轻声道:
“那你自己小心。”
她的身影像是像是微风一样消散,臧小禾一边大步朝着医院外走去,一边拨打起了薇星大师的电话。
他的心情焦躁不安,飞快的步伐简直就像身后有一列火车追赶他。
错了......都错了!
他原本以为自己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窥探到了真相,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根据地夔寺石书上的记载,摩侯罗迦复活的关键在于灵魂,达到伪神的层次以后,拥有神格的灵魂才是神祗的核心,肉体只不过是容纳其神魂的躯壳,除非获得十三权柄之一,否则肉体终究会有腐朽的一天。
但灵魂却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