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前世今生(1 / 1)烈火如歌之缥缈醉首页

生离死别  烈如歌每行一步,心内似有万虫啃噬,她痛的几欲崩溃,  扯着嘶哑的喉咙一遍遍的唤着:“银雪,我没死!你看看我!我在这里!银雪!”  他看不见,听不见,素白的长衫,那嫣红的血迹,触目惊心,仿若乍开的一束束冥河畔的罂粟般,触目惊心。  银雪满目的泪痕,双眉紧蹙,一双盛满浓浓哀思的眸子,令烈如歌泪水不住的蒙了眼前的路。  他怀内紧紧的抱着那红衣女子,用尽最后一丝气力,虚弱的开口,  “银雪,不要入魔。。  我跟着你,生死有命,但我不想跟着一个魔头,  答应我,从今往后,救人行善,用这一生,换下辈子。。。”  “歌儿。。。人命债都是我欠的,为什么是你来受这个罪。。。”  烈如歌哭出声音,他口中那百年前的恋人。。  倾其百年,只为换得有朝一日她在此盛开。。。  天色由明到暗,直至周围被大片积雪覆盖,万物都笼罩在雾霭间,眼前那一千零一级天梯,高耸入云,烈如歌知晓,这便是缥缈仙山。  虽是知道时方才经历过的一切不过是一场幻境,她不过是若一缕游魂般闯进了银雪的梦境之中,生生的经历了一次百年前的生离死别,  那冰冷的寒阶上,  他每行一步,身后的血痕便深一寸,  他每行一步,便好似踏在烈如歌的心间,她的心便痛一分,  他每行一步,她前世的记忆便被掀开一阕。  尘封的往事渐渐的浮现在眼前,  前世今生纠在一处,泪水封住了烈如歌眼前的路。。。  。  百年前,她出生在一座风景秀丽的滨海之城,  江湖赫赫有名的慕龙堡少主便是她,慕如歌。  慕龙堡主独生女,众星捧月般的长大,  自幼受长辈庇佑,十七岁之前她从未踏出过慕龙堡,  一袭红裳,一把长剑,站在阳光下,慕如歌一双清澈的眸子熠熠生辉,  “师兄,你们都认输了?我这剑法就算是天下无敌手啦?”  戏台话本上爱恨匆匆,江湖情谊,无尽的逍遥。  听罢了《钗头凤》慕如歌决定要仗剑闯天下,誓要在这尘世间闯出她女侠的名号,令她那恨不得日□□婚的爹爹刮目相看。  谁说女子便要相夫教子,戏台上那刀马旦闯荡江湖的潇洒不正是她向往的生活么?  遂尔慕如歌拎着细软连夜逃出慕龙堡,不出半月便后悔了,原来戏台上演的都是假的,随身带着的银两细软被贼人盗去不说,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竟被一个奶面小生揩了油,天理何在!!  “我打不赢你,任由你刀剐!”  原来,慕龙堡内自己那些戏精师兄们都是假意输给自己的么?  出了慕龙堡,一仗便一败涂地,慕如歌心内恨呐。  “恶有恶报!你一定会遭到报应的!”  “报应?”那绝美的俊俏小生弯着好看的嘴角,戏谑的蹲在自己面前,  却不知为何,越看越蒙圈,眼见刚刚还一身侠肝义胆的女侠,顷刻间,一双美目内泪水若断了线的珠子般霹雳巴拉的落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如果你敢当着他们的面亲我,我就把他们全放了。”  慕如歌恨呐,若不是他扯着张美的不可一世的脸,若不是自己实在是打不过他,慕如歌便觉的自己一定会狠狠的给他一个大嘴巴,  江湖险恶,人不可貌相啊,果然这张玲珑剔透的俊脸下是一颗黑腐烂透了的心。  “怎么?不是侠女么?这就说话不算数了?”  看着他那张美艳至极的脸上现出无赖的神色,慕如歌恨得牙根直痒。  若不是自己非要离开慕龙堡,独自一人闯荡江湖,何故沦落至此?  罢了,自己刚刚信誓旦旦的应许,打不过,便由人家处置,眼一闭,心一横,若雏鸡啄米般在他那早已探过来的面上轻轻一点,  眼前的面上俊俏实则黒腐的男子,也不再纠缠,只是扯着嘴角满意的微微一笑,左颊一颗浅浅的酒窝现了出来,甚是好看。。  慕如歌慌忙将目光从他面上移开,长长的睫毛遮住眼帘,一双美目盯着脚尖,  “你的脸好红。。。”他突然将半个身体探在近前,温热的鼻息荡漾在慕如歌耳畔的碎发间,一直痒到心里。  慕如歌匆忙以手盖在双颊之上,暮色四沉,气温骤降,本就在这密林中打斗了这半日,体力消耗殆尽,此时一双冷若冰霜的纤手,刚好凸显出两颊的炽热。  “别动!”修长的掌将她左手攥住,他竟又往前凑了凑,亲也亲了,还。。。还抓手。。。  他还要怎样???  慕如歌使劲想将手从他掌中抽出,无奈,力气实在不济。。。  “别动!你脸颊处有伤。”奶面小生收了刚才那无赖相,一张俊脸上写着“严肃”两字。  听他如此说来,慕如歌真觉得脸颊火辣辣的疼,微微转头,丢在地上的佩剑刚好映出她的面颊,左颊上两条血痕触目惊心,虽不知有多深,这会儿血已然落了下来。  看罢,慕如歌有些怕了,到底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虽说性子野些,但也不至于大咧到如此地步。  想想以后要顶着脸上两道大疤度日,慕如歌一时没忍住,泪水再次夺眶而出,这回竟完全丢了女侠包袱,哭出了声来。  刚刚那些名门正派们此时早已四散逃离,不见踪影。  偌大的林子里,黝黑深沉,猛然间只剩一女子哭声,开始还略微隐忍着,嘤嘤的透着委屈,越哭越放得开,好似是对离家这段时日的发泄般,一发不可收拾。  奶面小生彻底被哭懵,慌忙自腰间摸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瓷瓶,又取出一方釉白的绢帕,将瓶中青色的粉末细细的倒在帕子上,轻轻的往她细嫩的面颊涂抹上去。  “别哭了。你别哭了嘛!  很疼吗?马上就好了。”碎碎念的在她耳畔,却惹得她哭的声音更大。  “停!”奶面小生涨了两个声调,“若是再哭,泪水将药都沁透,便失了药性,你脸上落了疤,我可不管。”  听听,这话说的,脸上的疤本就是打斗中拜你所赐吧,再说了谁要用你管了?  “你。。。。”慕如歌被他一吼,一时语结,倒是不再哭出声,只是泪水依旧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奶白小生可不是与她玩笑,泪水浸湿伤口本就易感染,看她被吓住了,只得低叹一声,语气再度缓和,  “你别哭了嘛。。”那语气似是恋人间的低声昵哄,一手伸在她的眼睑下擦拭着泪水,省得将那包裹药末的绢帕尽数沁湿。  慕如歌终是止了哭声,此时哪里还有刚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女侠模样。  一双眼睛哭的红肿,拧着一双秀眉看着他,抽涕道,  “若是留了疤,我一个姑娘家,我。。。”  “不会的,我这可是仙山神药,保准不会留疤。。。”奶面小生亮亮的眸子看着她,若星璀般耀眼。  “若是留了。。。”  “若是留了疤,我便娶了你好吧?我对你负责一辈子!”  风寂静,鸟低鸣,偌大的林中,静的听得见彼此的心跳声。  。    慕如歌不得不承认,若不是遇到银雪,她不是饿死,便是实在撑不下去回了慕龙堡,彻底向她爹爹缴械投降,乖乖的被安排去相亲。  可是,面前的这个双袖不染纤尘的白衣男子,便是世人口中暗河宫大魔头银雪么?  为何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坏人,清浅的眸子里反而透出她从未见过的纯粹与美好。  自那夜林中交手,银雪便将她引来了镇中一处隐僻的住所。  “你先在此落脚吧。”  慕如歌一双眸子疑惑的看着他,  “我。。。我不要。”  “哦?”银雪笑着一步步向她走来,一双眸子盯着她的肚子,笑容洋溢。  慕如歌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肚子,原来这一路自己的空落落的肚子都是在发声抗议的么?  “缸内有米,廊下有肉,自己把肚子填饱。”  说罢,他便转身离开。  慕如歌也不知自己为何要上前牵住他的衣角,许是这无月无星的夜,这院落里实在是黑的令人心颤。  “恩?舍不得我?”银雪回过头冲着她笑。  “才。。。才没有。”好在天黑的透,不然怎么遮住她羞红的脸。  “火折子在桌子上。”他好似看透了她的心,一双眸子闪亮的耀眼,唇角那抹似有似无的微笑,让人无比的舒心。“这几日不太平,你且留在这里,不要乱跑。”  言罢,他便离开了。  慕如歌也不知她为何真的就留在这个小小的院落里,不是应该不管不顾的去闯荡江湖么?  可是她总觉得那日银雪离开,还有话未与她说完。  半月后,也是如他离开那日一般,无星无月的夜,深沉的令人心焦。  轩窗下,慕如歌呆呆的坐着。  柴扉轻叩,一声低过一声,慕如歌眼眸光亮闪过,是他么?  慕如歌顾不得院中的漆黑,连忙推开门跑了出去,那石阶上坐着的雪色男子,不是他又是谁呢?  依靠在门旁,银雪冲着她微微的笑,  借着屋内幽暗的烛火,他的眸子依旧若星璨般闪耀,只是脸色略显苍白与疲惫。  慕如歌在他旁边坐下,说来也奇怪,恶人总得有个面目狰狞的样子吧,为何他偏偏不同。  夜很静,慕如歌听得到他呼吸声,很是沉重。  “你受伤了?”  他无甚要紧的微微一笑,  “小伤,不碍。”  “让我看看。”慕如歌焦急说道,“上次的药颇有疗效,我帮你。。。”  未及她说完,银雪修长的手拂过她面上的碎发,  “恩,果然好了。。”  烛火幽暗,欲看清,他不得不往前探着身子,  “嘶~”扯了背上的伤,一阵疼痛,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出得声来。  见他凑上来,慕如歌正欲躲闪,岂料他却微微弯下腰来,面上现出痛苦的神色。  “银雪!”焦急的唤着他。  因为不知他到底伤有多重,确实心焦,可顷刻间他抬起的面上却哪里还有痛苦之色,宛若星辰的眸子,浅笑的唇角,  “你是在担心我?”  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慕如歌咬着唇坐在那看着他,心内若敲着一方小鼓,七上八下的,不是个滋味。  。    回忆若青烟,缕缕飘荡在缥缈仙山的雾霭之间,积雪深沉,他怀中紧紧抱着那火红的人儿,一步一屈,走的甚是艰难。  烈如歌看着他颤抖的背影,泪水一次又一次的蒙住了眼前的路,明知是幻境,还是忍不住的无数次的嘶喊。  雪,越下越大,好似要将这天地都混为一体,不眠不休。  “银雪,我们要一直在这镇子住下去么?”  “你为什么每天都要出去采草药啊?”  慕如歌渐渐习惯了,每日在那座不大的屋子里等他回来,炊烟袅袅,做好了他爱吃的饭菜,便在廊下东张西望的盼着他回来。  这屋子甚至不及慕龙堡的一个小小的院落那般大,如此简陋,素朴,她却乐得自在,年少时怕是也不懂得只羡鸳鸯不羡仙的心境罢。  “你出去了一天,也没见你采多少啊?”  银雪仰着脸,露出那没羞没臊的神色,  “那是因为你相公我啊,太能干了,早就把前后几座山挖干净了,自然要去更远的地方啦。”  慕如歌鼓着一张小脸拧着眉看着他,都是什么时候说要嫁给他的?  张嘴闭嘴的你相公我,没个正经。  本想回他几句,又一想,的确,他们住在这小镇上,衣食开销都是银雪采草药唤来的盘缠,  抬目看他,额上汗还未干,慕如歌扒了一口饭到嘴里,自幼便是衣食无忧,如今竟也能理解金钱的得来不易了,遂尔拧着眉呜噜噜的说,“太辛苦了。。。”  “我喜欢。”银雪扬扬嘴角不以为然。  “喜欢什么?喜欢吃苦?”慕如歌将筷子叼在口内,一双美目盯着他,他说的喜欢。。。  “喜欢养家糊口。。。”  慕如歌一张小脸红到脖颈,头埋的低低的,几乎掉进饭碗里。  她能感受的到,银雪在逐渐的改变,欲意离开暗河宫,再不卷入世事的纷争,不知是否是因为她?  因为那日他背上受伤,她守得他不眠不休,  因为她单纯善良,在他的病榻前偷偷垂泪。  “歌儿?”  正把脑袋埋在碗中发愣,只听得他忽然唤自己,慕如歌猛然抬头,差点儿撞上他伸过来的脑袋。  “你。。。你干什么?”好好的吃个饭,他竟能身体探过桌子伸到她面前。  眉目弯弯,唇角微扬,满脸的笑意。一时间将慕如歌看的呆愣住。  下一秒,他修长的手自桌子上伸到自己面前,慕如歌心脏砰砰直跳,他食指轻轻的拂过自己的鼻梁。  继而又坐回了位子上,满意的摇晃着指尖那两颗刚从她鼻尖抹下来的饭粒。  慕如歌心里一阵冰冰凉,暗河宫大魔头银雪,未相见名号已如雷贯耳,果然就不是个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