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礼貌地没有循声去看。

等叹息声停了好一会儿，她想跟陈遇卿商量，去买他们的早茶。

可转念一想，自己又没有钱，还是等着开张之后再买吧。

谁知眼角一个暗影，见陈遇卿缓步向中年夫妇走去，不知小声说些什么，那中年夫妇还望了过来。

片刻后，陈遇卿带了两碗早茶回来。

苏棠冲着中年夫妇笑着点头，而后问陈遇卿：“你跟他们说了什么？”

陈遇卿回想刚刚的那一幕，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片刻，他缓缓摇头，却只是指了指早茶道：“我们快喝吧，凉了味道就不好了。”

是这么个理。苏棠没追问。

她端起碗直接喝了一口，便知道早茶摊为什么生意不好了。

太淡了，他们卖的早茶味道太淡了。虽说早晨要吃的清淡些，可这里的人明显口味偏咸。

她喝着都有些寡淡，旁人喝着岂不是如白水一般，没甚滋味了。

可是他们在旁边看着，苏棠还是喝完了。

日头渐渐起来了，周围的几个摊子上陆续来了人，可还是没人来他们摊子前买肉夹馍。

也不是无人问津，只是偶尔来了一个，一听价格就走了。

可苏棠却不觉得自己定的价高，物以稀为贵，她定的高，肯定有识货的人买的。

她甚至不忘安慰身旁的陈遇卿，道：“你别急，总会有人来买的。”

她这话跟陈遇卿说了五六遍，从刚开始的信心十足，到现在的迟疑不确定。

她的心中也开始不安起来。

一旁的陈遇卿看着她搅乱的衣角，终于深吸口气道：“你先看着，我有些事要出去一下。”

见苏棠点点头之后，便走到两条街外的巷子里。

有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年轻男人，正在踱步。陈遇卿轻轻喊了一声，那人便抬起头来。

“陈兄，你可算来了，嫂嫂的摊铺在哪？”

这人是陆仁甲，是陈遇卿因着机缘巧合认识的。他不读书，也不穿长袍，看起来跟陈遇卿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

请他去买苏棠的肉夹馍，也不会让苏棠生疑。

想到这里，陈遇卿拱拱手，把地方告诉他。又嘱咐道：“辛苦陆兄走一趟，只是内子聪慧，还望陆兄谨慎行事，千万不要露馅。”

“放心吧，陈兄，我行事你还不放心吗？”

两相告辞，陈遇卿走了几步，看见几个身着长袍背着书篓的读书人，正有说有笑地往远处走去。

陈遇卿停下脚步，目光一路追随着他们进了书院。他抿了抿唇，神色难言，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边，陈遇卿走后，苏棠又等了一会儿，却仍是无人问津，眼看日头越来越高，买早膳的人越来越少，她不由地有些着急。

她的目光不断地梭巡在剩余的行人身上，额上已急出了一层薄薄的汗。

又过了半个时辰，正当她想着要不要降低价钱的时候，一个肤色黝黑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苏棠立即堆起笑容，打开棉被，露出模样鲜嫩的肉夹馍：“您要不要尝尝肉夹馍？这可是我的独家手艺，别的地儿吃不到，可好吃了！买个尝尝？”

中年男人看了眼肉夹馍，饼皮酥白、馅料艳红，一看就让人垂涎欲滴。他又看了看苏棠，眼眶有些发红。

苏棠瞧这人不买肉夹馍，却一直瞧着自己，心中顿时生起了不好的预感。歇了笑，仍礼貌道：“您要是不喜欢，去别地买也行，我相公等会儿就回来了。”

她这话，便是在说她有相公，并非可以任人随意欺负的孤苦女子。

谁知中年男人听完她的话，却哈哈大笑起来。

苏棠心里一个咯噔，余光不停地四处乱瞄着，期冀着那身白衣出现。

这时，中年男人从袖中掏出一两银子拍在苏棠摊上，笑道：“那先来四个肉……肉夹馍，尝尝。”

见苏棠还要找零钱，便拦着她，“不用找了。”

哪有人这么大方的啊？

苏棠警惕地瞧着中年男人，见他穿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裳，肤色黝黑，虽不是什么贫苦人，可却绝不是大富大贵之人。

想了想，苏棠更警惕了，拿着找零的铜板，又从筐中取了四个肉夹馍，直接放在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