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阑珊(1 / 1)重生之寄心海上云首页

那出声质问的男子听到这话后,自知理亏,更是因为看见明泽效衣饰华丽,便知道他非富即贵,绝对不是能轻易招惹的人物。只嘀咕了几句,便作罢了。    云彦芷低头不语,从小厮的手中取过荷花灯,人们见那灯笼既然有了主,便渐渐散去了。    云彦芷向明泽效福了福身,轻声道谢:“多谢明少爷了。”    明泽效亦是拱手还礼,声音低沉却温柔:“云姑娘哪里的话。咱们两家是世交,我岂有不帮忙的道理。”    他说完这话,两人顿时不知该再说些什么,身边围着一群云家的小姐丫鬟,两人相对无言,都有几分局促的样子。    先开口的却是云彦芷,她一手提着那盏荷花灯,一手将耳边的碎发顺到了耳后,对他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她的声音不似一般的世家小姐般软糯悦耳,有些微微的低沉,却极是温柔:“明少爷请先逛着,我们姐妹几个便先去了。”    周围尽是火树银花,独独他们所在的这一处人群寥落,灯火阑珊。她眉眼温柔,带着淡淡的笑意,面颊上绽出一个浅浅的梨涡。    明泽效忽然心上一动,他是武将,读书不多,此刻却突然想起一句词来。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明泽效目送云彦芷姐妹几人离去了,她们的身影刚刚消失,他的肩上便被人拍了一下。    “看什么呢?那么认真?”明泽效转过头去,其实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    身后的少年穿着皂色竹叶纹镶边的羽缎斗篷,个子与他差不多高,明明长着一对极是英气的剑眉,一双桃花眼却显得有些跳脱。    “没什么。”明泽效想了想,却是没说实话。    明靖珩也不甚在意,看到旁边铺子的人群已然全部散去,他略微有些惊讶:“怎么?陈小姐的花灯被赢走了?”    明泽效点点头,明靖珩转身对他身后慢吞吞走过来的另一个少年道:“看看!让你早点来,现在灯谜被别人破了,灯也没了。”    他身后走出一个少年,那少年亦是面如冠玉,一袭墨蓝的大氅,与他们年纪相仿,十七八岁的模样:“花灯没了就没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正是永宁侯世子谢知颐,陈沁雪的青梅竹马。    明靖珩见状,调侃道:“也是,人在就行了!”    明泽效低头暗笑,谢知颐被他这样调侃,倒丝毫不见羞恼,却学着他的语气道:“可不是,有的人连人都还没有呢。  ”  这两人显是这般互相揶揄惯了的,明靖珩笑着骂道:“谢二!你找打!”    这两人一边打闹,一边向前走去了,明泽效笑着摇摇头,亦是跟了上去。     上元节最热闹的一件事便是皇宫的城门上的烟花,作为年节的压轴活动总是热闹非凡。    云家早早就定好了附近酒楼的顶层雅间,供家人观赏烟花。那烟花持续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皇帝及皇后出现在城楼上,她们听到百姓们山呼“万岁”,再过了半个时辰,却见周围的人群尽数散去了。    她们走下酒楼,佳节过后,街道上有几分冷清,花灯稀稀疏疏的,已经被摘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伶仃几盏也纷纷熄灭了。    云彦芷看着空荡荡的街道,突然想到了她在明家最后那段被幽禁的日子。    那时的阔云堂亦是这个样子,繁华散尽,唯余一室的颓唐。    到家已经是午夜时分,雨晴雪霁伺候云彦芷梳洗更衣,将那赢来的荷花灯挂在了窗檐下。    云彦芷躺在床上,侧头看到窗外露出一点影影绰绰的亮光,摇摇晃晃的,她盯着看了一会,便有了睡意。    闭上眼,那灯似乎依旧在眼前摇晃,但周围的陈设却是变了。    偌大的房子没有摆什么东西,只在一侧密密麻麻的设着一排排灵位,层层叠叠的灵位前,粗枝的香燃着,香的顶部一点火红的光,在黑夜中晃得人眼睛生疼。    是了,这是明家的祖堂。这次她似乎变成了一个旁观者,她看着明靖珩私自开了祖堂,将兰芝的名字写成了他的平妻。兰芝看着他微笑,她站在两人身后,看着他们相携离去。    她又梦到自己被囚在阔云堂,彭氏带着婆子闯进她的屋子,将所有尖利的东西全部收去。屋里的东西被搬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张床榻,一套桌椅和文房四宝。而自己则坐在床上,掩面而泣。    自她重生之后,这样的梦她几乎每夜都要做一遍,从最初的撕心裂肺和感同身受到如今的渐渐麻木,她本以为自己已经再也不会为之动容,谁知道第二日梦醒,她枕着的枕头仍是被泪水浸湿了。    过完了年十九,街上的铺子皆开了张。天津卫的徐家来了信,说是徐氏的母亲徐老太太听说徐氏有孕,特意上京来探望她。    徐氏听了后大喜过望,她上次见到自己母亲还是在未去广州的时候,算来已有近十年未见母亲了,这一日她早早的便叫人在大门上等着。    快到晌午的时候,徐家的马车到了徐家,刘氏徐氏领着几个小辈早就等在了二门上,待小厮们将徐老太太他们引进来后,徐氏忙迎了上去。    “娘!”徐氏上前几步拉住了一位穿着赭色百蝠纹缂丝褙子的老夫人,那老妇人虽然头发已经花白,但却精神矍铄。    徐氏是徐老太太唯一的女儿,多年不见,徐老太太亦是十分激动,拉着女儿的手,险些落下泪来。    刘氏见她们神情激动,也不打断她们,待她们稍稍平复后,方叫几个小辈上去见了礼。    徐老太太笑着擦拭眼泪道:“倒让亲家太太笑话了,实是久未相见……”    刘氏体谅的笑道:“老太太爱护女儿,我也是做母亲的,自然能够感同身受。”    云彦菁闻言,偷偷看了自己母亲一眼,眼中却是有几分期待。    刘氏为人良善公道,又最重礼节,虽然说话不像彭氏那般滴水不漏,但也让人听着很是舒服。    徐氏感激的冲她笑笑。     众人见徐老太太身后还站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徐老太太忙向她们介绍道:“这是冠桥,今年刚中了武举,你们便唤他一句四表哥罢。”    那少年身材瘦高,过完年的天气仍然极是寒冷,似云彦芷这般畏寒的人还裹着大氅,但那少年只穿着一件宝蓝竹叶纹的箭袖,愈发显得少年身姿如玉树般挺拔。    云彦芷微微一笑,外祖母家阳盛阴衰,徐氏那一辈只得了徐氏一个嫡出女儿,到了徐冠桥这一辈更是一个女孩都没有。    徐冠桥便是外祖家里与她玩的最好的,他们年纪相仿,年少时就没少在一同玩耍。再加上徐冠桥也是个自来熟的性子,极是护着她。云彦芷一家在广州的时候,徐冠桥随着大舅舅去看过她,长大后,那情分也没丢了去。后来徐冠桥考了武进士的功名,她那时也是刚刚嫁到明家,徐冠桥与明靖珩性格相投,关系也是极好。    她被明靖珩囚在阔云堂时,徐冠桥还来明府为她讨过公道,与明靖珩大打出手,虽然没能将她带出来,但买通了看管她的人,也让她后来的日子好过了不少,至少在冬日能有取暖的碳火,吃的不再是冷饭残羹。    对于云彦芷而言,徐冠桥就如她的亲生哥哥一般。    一一见过了礼。刘氏见已经到了晌午,便引着众人去了正堂,准备用餐。    如今徐氏有孕,云府上是刘氏当家,她将一切都安排的很是妥帖。    几人坐在花厅里聊着天,见到大房的云彦菁也在,徐冠桥再是自来熟也不好意思和几个表妹搭话,但他仍是不闲着,向云彦芷挤眉弄眼的,倒惹得坐在云彦芷身边的云彦茉频频看他。    正说着话,何氏身边的大丫鬟牡丹进了屋子,通禀道:“老夫人身子不适,不能前来陪亲家老太太一同用饭了。”    按说徐老夫人来了,作为亲家的何氏理应前来招待,但何氏一向嫌弃徐家铜臭,竟是找了这么个牵强的理由,说不来便不来了。    一时间,众人神态各异,刘氏皱起了眉头,婆母这般作为,最为难的肯定是她这个当家的人了。况且,她本身也不赞成何氏这般盛气凌人对待他人的态度。    只徐老太太仍是一派淡然的表情。    徐老太太端起茶杯,用杯盖撇了撇茶水上的浮沫,丝毫不理会正半福着身子行礼的牡丹。    待她慢条斯理的将茶喝了,方道:“亲家既然病了,就请好好休息。前些日子我还曾见到亲家从京城去咱们天津卫,没想到竟是这么快就病倒了。”她将茶杯放在紫檀的小几上,发出轻轻的响声,“倒是我们来的不巧了。”    牡丹被她这句“不巧”噎了一下,竟不知该说什么。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外祖母做事比起母亲又多了几分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