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桃花汛(1 / 1)重生之寄心海上云首页

见大女儿进来,云昌衡脸上挂了笑,问道:“可拜见你外祖母了。”    云彦芷便答道:“刚从外祖母那边过来了。”她有些哭笑不得,伸出手,只见她掌心中放着一包粽子糖,“外祖母还拿了这个给我吃。”    徐焕庭亦是觉得有些好笑,三人不由得笑出声来。    三人打完了招呼,徐焕庭便续着刚刚的话题,对云昌衡道:“那这互市的地方,倒要你多费心了。”    云彦芷在连廊上时,便隐隐约约听到他们说海运的事,她心下一紧,想到前世徐家的结果,便问道:“舅舅可是在与爹爹说海运的事吗?”    若她没有记错,前世朝庭开启海贸,便是在几日之后了,恰好是洛水泛桃花汛的时候。    她之所以对此事记得这般准确,是因为这一年洛水的桃花汛不同以往,极是凶猛,冲垮了沿岸无数良田庄镇,中原诸城镇,尤其是洛阳开封一带已然毁于一旦。    洛水每年夏汛是都是如此,这一年竟是连春汛都已经如此猛烈,皇上终于下了决心命工部侍郎陈新知去治理洛水,筹措洛水改道事宜,后来更是将洛水与漕运的运河修连在了一起。    因为修渠的事,内阁中争论不休,几位阁老针锋相对。修渠虽是好事,但毕竟耗时耗力,一个修不好,便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后来,还是主持修渠的何氏兄长何侍郎占了上风,也因此事,何侍郎升任了吏部尚书。    她前世与陈侍郎女儿陈沁雪交好,陈侍郎就是主持治理洛水的那位大人,倒比旁人知道的多些。    她忽然心头一亮,自己竟是没有想到,投资漕运不才是现成的大好良机吗,这比海运岂不强了千倍百倍?    经过了这次卢氏的事情,云昌衡对这个女儿再也不敢小觑,便也未曾瞒她,道;“你舅舅在问爹爹关于朝廷新互市港口的一些事情。”    见云彦芷神色有异,他便问道:“怎么?阿芷可是想到什么了吗?”    云彦芷不禁有些头大,她想要将洛水改道的事情告诉父亲和舅舅,但她不过是个闺阁少女,又能从哪得知这些朝廷大事。    她看着徐焕庭,徐焕庭看着她的眼光关切又温暖,她不由得透过这双眼睛想到了徐冠桥,自己的表兄。    前世,在徐焕庭和几个表兄葬身大海后,徐家险些分崩离析,若不是徐冠桥放弃了自己从军的想法,站出来力挽狂澜,恐怕徐家早就不复存在了。    云彦芷心中难受的很,难道还要只因为自己怕惹来猜忌,便要让舅舅和表哥再一次承受这样的经历吗。    她斟酌了一番,缓缓道:“爹爹,我前些日子听说,这些日子洛水的桃花汛犯得极是迅猛,河洛一代,更是堤毁城淹,流民遍地。”    徐焕庭以为她是听说了桃花汛的事,心中害怕,便柔声安慰她道:“海上和洛水不同,阿芷莫要担心……”    却见云彦芷摆了摆手,道:“舅舅,我前些日子听说,皇上有意要整治洛水了,并且,似乎有意要将洛水与如今的运河连接起来,使洛水也能成为新的运河。”    徐焕庭眼睛一亮,如今的漕运运河,可是要经过天津的,若是洛水能与如今的运河连在一起,那还去做什么海运生意,只一心一意在漕运上加派人手便够了。    却听到云昌衡问道:“阿芷,你这是听谁说的?”    云彦芷便知道这个问题她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她无奈,但此时别无他法,只得搬出陈沁雪来挡箭了:“女儿与工部陈侍郎的女儿交好,是她透露给女儿的。”    其实,前世她是在嫁给云昌衡之后,才认识的陈沁雪,两人虽是截然不同的性子,却极是投缘。    恰巧,前世负责修筑漕运的,便是陈沁雪的父亲,工部侍郎陈新知。    她嫁给云昌衡时,陈沁雪已经出嫁许久,曾经向她抱怨过,说自己的父亲这一两年来,一直在各地监督漕运的修筑,自己每次回娘家都见不到。    这一世,她虽然不再想和云昌衡扯上关系,但是,陈沁雪这个朋友,她却是不想放弃的。所以,上元节的时候,她才会那般努力的去猜陈沁雪的灯谜,她是想借着灯谜的机会,再度与陈沁雪结识,成为朋友的。    可惜,她如今还没有与陈沁雪相识。    但是,云昌衡问起了,她也没办法,只能硬生生的撒了这么个谎,假托是陈沁雪告诉的她。    云昌衡倒是对女儿的交游不甚了解,他只知道上元节的时候,大女儿曾经赢了这位陈小姐的灯笼回来,便当做她们已经成了好朋友。    “漕运的事,我倒是尚未听说。但是此次桃花汛来的迅猛,皇上忍了多年,的确已经下令要令洛水改道,重新修筑堤坝。”    云彦芷有些着急,她不过是个闺中女子,纵然云昌衡在家事上极是信任她,但在这种国家大事上,她的可信度还是很低的。    却听得云昌衡又道:“不过礼部与工部所司职责不同,陈侍郎一向主张运河整修,此事倒也有几分可信。”    云彦芷这才舒了一口气。    徐焕庭缓缓的点了点头,云昌衡又道:“海运的事,依我看,不必急在一时。但是,若朝廷真开了运河,这漕运上的事,历来是块香饽饽,徐家定然是越先做准备越好了。”他见徐焕庭正思考着,便道,“这些日子,我也帮你探听着,若是能成,定会派人尽快给你回话。”    云昌衡却没想到,此事竟然来的如此之快。    在徐家走后的第二日,工部侍郎陈新知便上书皇上,洛水沿岸堤坝的修筑,如今只重堵,而不重疏导,河洛一带,好几座城池地势已然低于洛水河床。若是今年夏汛洛水一旦决堤,定然后果不堪设想。    他此一上书,竟引来许多大人附议,洛水改道自然迫在眉睫,但如今国库实在禁不住一边赈灾,一边重新修理河道堤坝。    却是时年十八岁的太子,甚是聪慧,上书皇上,可将洛水引入运河,使两道河流连接在一处,如此便可一举两得。    四皇子一系与太子一系早已倾轧多时,见如今太子主张修运河,四皇子便也上了一道折子,引了前隋炀帝修筑运河结果导致前隋覆灭的例子,将修筑运河的不利之处却都摆了出来。    一时间,引来朝中大臣们纷纷站队,上书的折子如雪花般飞向皇上的案台,惹得皇上日日焦虑不已。    六部大臣们争吵了近两个月的时间,直到了六月底,何氏的哥哥,吏部侍郎何阁老奉诏入宫,与皇上密谈了两个时辰,皇上方下了诏书,令工部侍郎陈新知担任河道总督,监管洛水与运河的连接修筑。    又过了些日子,因吏部侍郎何阁老于漕运一事上有功,升为吏部尚书。    与此同时,在云家,卢氏亦是生下了云昌衡的长子。    这个孩子出世时,正是两派大臣互相倾轧到白热化的时候,云昌衡在外院的书房和幕僚们议事,听到孩子生下来了,面上仍是不见喜色。    直到孩子快满月了,卢氏坐完了月子,被送到了尼姑庵之后,郭姨娘方抱着那孩子过来请安,求云昌衡为这孩子起个名字。    云昌衡看了一眼手边的诗经,面色淡淡的,道:“就叫彦棣吧。”    云彦芷得知这个名字的时候,正在练琵琶,她未曾如一般的大家小姐去学琴,却是练了琵琶。自打她重生回来之后,便再未摸过琴,如今她担忧的事皆已尘埃落定,她方又将这技艺捡了起来。    “棠棣之华,鄂不韡韡,凡今之人,莫如兄弟。”(《诗经·小雅·鹿鸣之什》)    这诗乃是劝告亲情和睦、兄友弟恭的。    云彦芷想到徐氏未出生的孩子取名叫做彦棠,不由得觉得,父亲这个名字起得,实在是太有心了。    进了七月,天气越发炎热起来。徐氏本就苦夏,这一胎怀的甚是辛苦,七月流火,她为了腹中的胎儿,还要日日绕着积琼院走个三圈,时常热的连纱衣都被汗濡湿了。    七月初的时候,明家却是送了信来,今年乃是明老夫人六十岁的生辰,英国公孝顺母亲,虽然因公事繁忙,无法从边疆赶回来为母亲祝寿,但仍是让彭氏大肆操办了一番。    六十岁乃是极重要的整寿,自然是要大大操办的,彭氏自打六月初便忙碌了起来,下请帖,开库房,一直忙到了明老夫人生辰的那一日。    因着徐氏即将临盆,所以此次便只有何氏领着几个小辈前去赴宴。    前些日子,因着卢氏的事情,何氏蛰伏了近四个月的时间。如今何氏的哥哥升任了吏部尚书,成为了百官之首,何氏方踏出了寿山堂,恢复了往日的做派。    这次去明府拜寿,便是她四个月以来,第一次出门。    英国公府车水马龙,人来人往,门口摆着几盆盛开的玉簪花与芍药,将本是庄严的大门衬托的带上了几分喜气。    女眷拜寿,走的乃是侧门,彭氏站在垂花门上,远远的见到何氏带着几个孙女走了过来,便笑着迎了上去:“云家伯母,您可算是来了。”见何氏面色极好,她又关切的问道,“前些日子母亲听说您得了病,给您连去了好几封信,担心的不得了。”    何氏自然是接到了明老夫人的信的,便笑道:“我身子骨还算硬朗,这不,挺一挺便过去了。”    她说这话时,若有若无的瞥了一眼身旁的云彦芷。    云彦芷却是垂着头与几个妹妹说着话,几个孩子似是说到了什么有趣之处,笑的眉眼弯弯的,丝毫未曾注意何氏这话中的韵味。    卢氏这事情,云昌衡瞒的极好,对外宣称卢氏死于难产,旁人都不知道云府将卢氏削发送去做了尼姑的事情。    因为对外宣称的是卢氏已死,所以卢氏的一双女儿反而不好带出来参加寿宴了。    只是就算云彦茉可以出来,她的身子也撑不住罢了。    何氏看着二房的几个姑娘说着悄悄话,自己的大孙女反而被晾在了一旁,不由得心中有些气愤,她瞪着云彦芷,若不是这丫头坏事,此刻该孤零零的待在家中的本应该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