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作罢(1 / 1)重生之寄心海上云首页

且说彭氏那边,翠翘送了云彦芷上车后,回来回禀了彭氏。彭氏听她说完后,却是没有急着回到花厅中招待客人,只站在走廊上想着事情。    兰芝轻声问道:“夫人刚刚为何平白无故抛出那么一句话,奴婢看云二姑娘惊的面色都白了。”    彭氏声音低沉,丝毫没有平日里那种泼辣直爽的样子:“我一直以为,她是对大少爷有意的,没想到,这般泼天的富贵她居然不为所动……”    兰芝凑到她身边轻声说:“奴婢观这位云二姑娘举止,与外界所说的柔弱丝毫沾不上边。按奴婢看,云二姑娘虽然不爱说话,但却是个极有主意的,恐怕不好拿捏呢。”    彭氏却是有些不以为然:“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想到英国公前些日子递上去的,为明泽效请封世子的折子,她不禁又多了几分慎重,“再看看也不迟,总之,万不可给大少爷添了助力去。”    望了一眼天上的艳阳,彭氏面上浮现出几丝忧愁,和一旁的兰芝轻声道:“阿敖如今住在卫所,也不知道这么大的太阳,要不要接着操练。”    阿敖便是明泽敖,彭氏所出的儿子,乃是英国公的第二子,今年方才七岁。    勋贵世家,若是只靠着祖上的荫庇混日子,后人不思进取,显达不过三代,就会变成个破落世家。    所以明家对子嗣管教的都极是严格,如今的英国公、明泽效都是在七岁的时候便被拎到了卫所,日日与那些当兵的同吃同住。    只有明靖珩,因为是太子的伴读,所以倒是没去成卫所,不过也绝不是娇惯着长大的,在他十岁的时候,英国公在陇西平叛,便携了幼弟长孙一同上的沙场。    彭氏心中担忧儿子,兰芝是极懂眼色的,便劝慰道:“老话说过的,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敖少爷想要承爵,自然要磨练出一番本事才行。您放心,国公爷是极懂分寸的,又疼爱敖少爷,自然不会拔苗助长。”    她这话说的不算好听,但却是有理有据,彭氏舒了心,便侧头打量了一番兰芝。    兰芝如今已经十五岁了,刚刚及笄的年纪,她穿着一身翠色的褙子,那颜色称的她肌肤甚是白皙,见彭氏打量,便垂下了头,露出白如凝脂的脖颈来。    当真是我见犹怜,从前是官家小姐,气韵心机,就是与那些小门小户出身的丫鬟不一样。    彭氏心中盘算了一番,问她道:“五爷屋里的兰芳是不是明年就要放出府去了?他那边缺个屋里人,你可愿去伺候他?”    兰芝明白她的言下之意,顿时羞红了脸,爷房里的大丫鬟等未来的夫人过门后,自然是要收房的。    明府中,若说身份最高的自然是大少爷明泽效,府中的丫鬟也大多钟情于他。但她是彭氏的大丫鬟,知道彭氏对明泽效不过是面甜心苦,又怎么可能往彭氏的枪口上撞。    倒是明靖珩,虽然跳脱直爽些,但对身边伺候的人一向极好,他住的阔云堂,自然是一等一的好去处。况且,她对明靖珩,更有种说不出的好感。    她忙欢喜着向彭氏道谢:“多谢夫人心疼奴婢。”    彭氏心中暗叹她上道,嘴上却是又点了她几句:“你先别着急谢我,我把你分给了五爷,但能不能过上好日子就要看你自己的了。阿寄这孩子对儿女私情从不上心,平日里只知道看沙盘读兵书,你得自己想办法才是。”    兰芝笑着福了个身,道:“奴婢省得。”    彭氏这才露出个满意的笑容,转身回了花厅。    有人欢喜,自然也有人忧愁,且说云家那边,何氏与云彦菁共乘同一辆马车,云彦菁哭的难受,闭住了气,整个人一抽一抽的打着嗝,一旁的何氏却是急的不行,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可是英国公夫人让你受委屈了?怎么一句话不说便要退亲?”    云彦菁仍是抽抽搭搭的,她想起明靖珩和她说的话,心中觉得丢人,更加不愿告诉旁人。    他明靖珩不是看不上她吗?她还不稀罕他呢!    她只道:“总之,您别管了!我绝对不会嫁给靖……”    毕竟是从小叫惯了的称呼,她一时竟是改不过来,只赌气道:“您若是逼我嫁给他,那我便铰了头发做姑子去!”    何氏一下子就变了脸色,她的声音严厉起来,板着脸训斥道:“好端端的说什么做姑子!你一个大家小姐怎么能随便说出这种话!”    云彦菁却是丝毫不怵这位一向严厉的祖母,又道:“总之,我是打死也不会嫁给他的!”    何氏见她并非一时嘴快,乃是打定了注意的,心下虽然生气,但毕竟云彦菁是自己一手养大的嫡亲孙女,又劝道:“你退了这门亲事,从哪里才能找一门更好的?”    见云彦菁面上表情一怔,何氏又道:“阿寄如今担着五品的衔,又和太子交情甚笃,这些勋贵子弟有哪个……”    云彦菁如今一听到她提明靖珩便来气,便道:“您莫要再说了!我主意已定,不管怎样,我是怎么也不会再嫁他的!”    咯吱一声,马车停了下来,却是到了云府了。云彦菁心中生气,却是不等车夫放下踩脚的板凳便自顾自的跳下来马车。    云彦芷她们的马车走在何氏的之前,她正踩着板凳从马车上下来,见到云彦菁气呼呼的走进了云府,不由得生出疑惑来。    何氏下了马车,看见一旁的云彦芷,心中怒火却是愈烧愈旺。    云彦芷却是不愿理会何氏,如今她们已然是撕破了脸皮。这些日子,何氏称病,二房的姑娘们却一个都没过去。    云彦芷只沉默着向她行了个礼,待两个妹妹从马车上下来,便一并去了徐氏那边。    徐氏的如今已经怀胎近九个月了,她前期怀相不好,预产期又碰上了夏天,故而过得极是难捱。    见三个小姐从明家回来了,守在外间的月桂忙进去通禀,留了檀香一个人照应她们。    檀香这些日子丰腴了些,云彦芷便知她过得不错,与她刚说了几句话,便听得徐氏在内室里唤她的名字。    屋内的香案上供了一大盘子佛手,又放了冰块来降温,三人进去后,便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泠泠瓜果清香。    徐氏坐在美人榻上的竹青洒花席上,周妈妈搬了个圆凳坐在她对面,两人就着炕桌正分着线。徐氏见三个女儿进来了,忙停了手中的活计。    她如今腹部高高隆起,面上因着未施脂粉而显得有些憔悴,但看上去却精神。    徐氏招呼月桂给她们三个一人倒了一杯凉茶,便笑着问她们:“明老夫人的寿宴好玩吗?”    云彦芙笑着抢答道:“还行吧,一大群人坐在一块听戏,那戏文用的是京城话唱的,我听不大清楚,觉得没什么意思。”徐氏笑了笑,云彦芙云彦蕖两姐妹是从小在广州长大的,虽然能听得懂也说的了京城官话,但方言却是有些听不懂了。    只听得云彦芙又道:“倒是他们家有道八珍豆腐做的极好,那么多种海货混在一起烧的,却吃起来一点都不腥气,反而极鲜。”    徐氏看到她馋的口水都快掉下来的样子,笑着道:“北边的海鲜和广州做法不同,这边爱用酱料去炖,倒让你们吃了个新鲜。”    云彦蕖也是笑道:“可不是,整整一桌子的人,就四姐姐盯着那道菜,后来沁雪姐姐看她喜欢,还特地把那道菜放到她跟前了呢。”    云彦芙有些羞恼,徐氏和云彦芷却是哈哈大笑。    徐氏听到这个名字,却是略一思索,又问道:“沁雪?可是工部侍郎陈大人家的千金?”    云彦芷点了点头,道:“陈姑娘性子爽直,和女儿极是投缘,我们还约了乞巧节一同出去玩呢。”    徐氏心下高兴,自打她们回京以来,自己便有了孕,几个女儿也一直闷在家中,没什么伙伴。听到云彦芷与陈沁雪交好,她赞许的点了点头:“陈姑娘我亦是见过的,性格好,又擅琴棋书画。的确是个极出众的孩子,你们能玩到一处,我心里也开心。”    屋内的自鸣钟敲了六下,到了该用晚饭的时候了,徐氏却是皱着眉,似是查出了什么不对,问道:“怎么才这个点?按理说明家老夫人做寿,不该这么早便散的。”    三个人互相看了看,还是云彦芷开了口:“大姐姐不知怎么,硬是要回去。”    徐氏不由自主的坐直了身子,她眉头皱起,问道:“怎么回事?”    云彦芷便把在院子里撞到云彦菁和明靖珩的事和徐氏说了,徐氏想到彭氏对云彦菁的态度,心中顿时泛起了嘀咕。    这门亲事难道成不了了?    见徐氏久不说话,姐妹三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也未再说什么。    檀香从屏风后面绕了进来,问道:“厨房上许大娘打发了人来问夫人,说三位小姐的饭是送到这边来,还是送回各自的院子。”    徐氏这才回过神来,道:“自然是送到积琼院。”她又对几个女儿道,“难得你们都在,咱们今天便一起在娘这里吃饭可好?”    几人纷纷点头同意,却听得徐氏又道:“只可惜你们父亲如今朝中事务繁忙,今天晚上打发人回来,说不用等他吃饭了。”    掐指一算,她们也有好些日子没见到云昌衡了,云彦芷怕徐氏担心,便笑道:“没了爹爹,只咱们娘几个一起用饭,娘还嫌弃我们吗?”    徐氏被她这一番说辞逗笑了,指着云彦芷对另两个笑道:“瞧瞧你们二姐姐这张嘴,真是越来越尖利了。”    四人便一齐用了饭,今日厨房做了鲫鱼汤,甚是鲜美,云彦芷身为长姐,便亲自给几个妹妹和母亲乘了汤来。    夏衫宽大轻薄,云彦芷将褙子的袖口向上挽了一挽,徐氏眼尖,正看到她手腕上带着的那一对羊脂白玉的竹节镯。    云彦芷房中的贵重东西一向是有定数的,那镯子徐氏从未见她带过,不由得发问:“这是何时得了这么好的一副镯子?娘怎么没见过。”    云彦芷还未说话,云彦芙便抢答道:“是今天国公夫人给的呢。”    徐氏见那镯子水头异常的好,不由得疑惑,非年非节,彭氏好端端的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云彦芷一个小辈做什么?    她想到了什么,心头一动,对云彦芷道:“你把那镯子褪下来给娘看看。”